歪脑袋,又低头轻轻啄了啄她的手指,才扑棱着翅膀离开。
待它彻底飞远,苏南烛才回过身,摘了些补身且不常见的药草,准备为自己用药打掩护。
龙彪等人在主殿山头候了一整日,待残阳已经完全坠入沉夜,云霞从橘黄变作诡异阴沉的绛红,那道单薄的身影才幽幽出现在山道上。
众人忙迎上前,开口便问:“可找到药引了?”
苏南烛摇摇头,却道:“虽然没能找到甜乳果,可也算找到一味能用的药引,或可一试。”
手上的火把燃得极高,龙彪能清楚看见,苏南烛的药篓里装着一堆辨不清模样的草药。
“这是?”
“这是我从前习得的土方,并不能保证有效。”
“这如何使得!”龙彪一听,眉头当即皱了起来,“朱雄大哥性命已危在旦夕,断不能再出一点差错!”
“再不勉力一试,便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他。”苏南烛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为今之计,你只能听我的。”
说完,也不管龙彪的脸色如何难看,径直往主殿去。
她霸占了厨房,又将下人全赶了出去,确认门扇全部阖上,这才拿出杵臼,将那堆看不清模样的碎叶断根捣成汁液。而后用柳消削下一段细发,以火焚尽,看着发丝逐渐消融,变作流淌着金光的鲜血。
她淡定注视着这诡异的一幕,待药汁滚烫,把熟褐色的药汁与血液彻底混合,血腥味被浓烈的苦涩气味遮盖,瞧不出分毫端倪。
皎皎孤月自云层间徘徊,散落一地浮光,似凛冬时节的薄霜,殿前粗粝的云石阶被映作澄净无暇的玉,踏于其上,凉意似要透过鞋袜钻进脚心,叫人遍体生寒。
玄极殿内烛光零落,单薄的身影被晕作一团,受摆有紫檀镂空座屏的墙面阻挡,割裂成许多块扭曲的暗像。
殿中阒然无声,连三足镀金熏炉中升腾起的青烟都不曾摇摆,成虚渺的一行直线。
忽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随侍太监李宗全走了进来。
“殿下!有消息了!”
少见他这般振奋,竟连手上的拂子都没拿稳,“啪嗒”落到地板上。
他慌忙去捡,脸上难掩喜色:“宫外传来消息,丢失的药蛊……寻回来了!”
“哦?”静默许久的影子终于有了反应,“何处?何时能带回来?”
“说是在京郊,奴才这便吩咐潜行傀即刻行动,定以最快速度将药蛊护送回宫。”
“甚好。”
石崇礼从软塌上坐起,荧烛之下,勾人的桃花眼笑意愈深。
“灵药将至,皇祚……可谋也。”
与此同时,洛京之中,另有人踏月而行。
仅有几处贵族府邸的福源街一如往常那般静谧,末了,久不曾见客的殷王府门前突然有了动静。
更深露重,守夜的家奴拢了拢外袍,小跑着走到门前。
“门外何人?”他将手放在门板上,耳朵靠近门缝,警惕道。
“是我。”
家奴只觉声音甚是熟悉,试探着开口:“世子?”
“嗯。”
门扇半开,竹月长袍与清霜之姿交映,泠泠光辉映落至墨发间、素袖边,把本不真切的朦胧勾勒成谪仙图,出尘貌。
“奴才怠慢,还请世子恕罪。”
“无妨。”
来者跨入府门,抬手向前,朝眼前虚空轻唤一句:“形散。”
随即,四周如水波般微荡起伏的气息尽数消散,眼前数丈长的山水石雕照壁随之消失,露出真实空旷的一方前院。
那是通过声线与内力共同驱动的幻术,影像重重,似真似幻,将府内曲折的布局尽数掩盖,仅留出旁侧一条通往前厅的檐廊。
总管鸣安走至前厅,垂首行礼。
“殿下。”
“安伯免礼,快起来罢。”
他未入前厅,沿廊庑直入后院。
“这些时日,可有外人入府?”
“回殿下,两月前王爷生辰,沈都指挥使和京兆尹曾来拜访,只略略闲坐片刻便离开;慕阳候后半日来的,放下贺礼便走了。”
鸣安亦步亦趋跟在后头,将过往数月府中的访客与内容逐一禀告。
“除此之外,两日前,芸秋公主来过,并未下马车,只差人送来两方玉屑烟松墨,说是陛下刚赏的,觉得世子会喜欢,便给送来了。”
“她有心了,你替我谢过,便说我如今在山野修行,这些贵重之物也用不上,往后亦不必再送来了。”
鸣安听了,有些为难:“殿下也晓得,芸秋公主哪里是听劝的主,对您又存了几分旁的心思,若当真这般拒绝,怕是要闹起来的。”
“那便由着她闹。”延陵渺不以为意,穿过攀着绿藤的月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