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肯定他是个男人，个子很高，身上淡淡的木质香。在她满身血腥味的对比刺激下，他的怀抱显得极温暖。她同他亲吻，利用他高大的身躯挡住自己，骗过追捕。
军械顾问同关玉山打过照面，偏过冷淡视线，看向婴宁。
宁芙，关参谋的女友。
旁人是这样介绍她的。
他叫她宁小姐。
婴宁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她的目光全给军械顾问的眼睛吸引过去了——这双眼睛的颜色像极了她遗失的那只祖母绿宝石耳环。
直到关玉山喊了她一句宁宁，又拍了拍她搭在他臂弯里的手，婴宁这才想起来，西方人初见的吻手礼，是要女方先伸手的。
她抬起手，不高不低地停在空中，金色灯光洒落在钻石手镯，熠熠生辉地等他握住。
威尔曼握住她指尖的部分，似乎端详了一下这不足他手掌一半大的女人的小手，俯身亲吻。
吻手礼不需要真正吻到手背，婴宁感觉到有温度的呼吸贴近一瞬。他似乎吻到了，又似乎没吻到，柔软一触即逝，他很快远离，站定在几步开外，眼眸依旧是清冷的绿。
威尔曼是一个人赴宴的，没有女伴，也没有副官。没有女伴尚可理解，酒会本身对女伴不做要求，但是没有副官……据他自己解释：
“我的副官应该是迷路了。”他当时的表情没有任何不悦，“他喜欢到处乱跑，又不擅长认路，每天都会走丢一次。”
租界里外国人不少，副官身上配.枪，威尔曼并不担心他会出事。
“如果他即将迟到，”威尔曼不看向关玉山，反而看向婴宁，“希望宁小姐不要介意。”
“我？”婴宁愣了一下，“我不会介意的。”
——应该是出于尊重女性吧？
除此之外，婴宁也无从得知顾问先生为何独独问向自己。
雄性有狩猎和维护所有物的本能。
关玉山旁观在侧，已然嗅到了一丝端倪，眸底掠过不喜。简单会过面，他搂过婴宁的腰将她带走，“等下要跳开场舞，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他把她带走了，她没有半点反抗。
威尔曼身边围满讨论东方风情的德国同僚们，话题无非是在瓷器，丝绸，黄金，美人里打转。远东民国，是一个华美精致，陈旧羸弱，仿佛只在古书插画里才会出现的囚笼国度。
他心不在焉，也不想参与同僚的话题。脑子一会儿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兰格庄园，一会儿又被衣香鬓影的人群拉回现实，又一会儿牵扯到宁小姐的纤弱背影。她穿皮草，后背半裸，绒毛披肩下露出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多奇怪啊，她居然真的出现了。庄园里的吉赛尔，银色雨雾里的宁芙，竟然是这世上活生生的人？
没见到她之前，威尔曼一直觉得自己和弟弟有妄想症，毕竟整个兰格庄园里，只有他们俩能看见那个幽灵般的东方姑娘。
菲尔曼看见她会做什么感想呢？
威尔曼只希望弟弟不要做出把人绑走关进画室，当一辈子专属缪斯的麻烦举措。
酒会开场前一分钟，姗姗来迟的副官先生才抵达现场。只有真正见到这位路痴副官，婴宁才能理解为什么他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迷路而不担心长官处罚。
他的长官就是他的双胞胎哥哥。
九成相似的两张英俊面孔站在一起，只有眼睛颜色不同——任谁都看的出来，他的副官头衔是靠关系户得来的，他的长官哥哥就是他最大的靠山。
他一进场，初次见面的问好是朝向婴宁。他比他哥哥胆大妄为，众目睽睽的吻手礼下，他的亲吻完整落在她白皙的手背。
“我来晚了吗？”
他躬身微笑的模样像个英俊的骑士，自下而上直视的雾蓝眼眸里燃起恣意张扬的火焰。
世上所有的物质被烈焰充分燃烧殆尽以后，焰心部分会呈现出朦胧如湖水的冰蓝。状似冰冷的蓝色火焰，是温度最高的火焰，炽热滚烫到不会有任何生命存在。
婴宁的手被握住不放，他执着的蓝色眼睛还在等她回答。
“没有，”她终于开口，“你来的刚好。”
话音刚落，挂钟铛铛敲响七下，酒会七点正式开场。
“我是菲尔曼·冯·兰格，很高兴见到你，我的宁芙。”
菲尔曼唇带笑意地松开她，婴宁却觉得那印在她手背的吻，将她擒得更紧。
她侧过眸，又见到面无表情的关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