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典的权威性。”
“同意。人手方面可以直接征用那些非法竞技的从业者,不过是从地下转为地上而已,没有任何问题。”
诸如此类,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全员通过,好像这只是个挑不出可质疑之处的、极其普通的庆典活动提案,而非把充斥着血腥与豪赌的竞技比赛重新搬上台面。
时至今日还能坐在这儿的苍老或沉稳的面孔上全都一派和气,如果皇帝陛下愿意从酒色中醒过来看一看他们,还会疑惑这些人的办事效率怎么变得如此前所未有地流畅起来,竟能为了下城区小小的瘟疫愿意待在位置上直到午餐时间。
当天稍晚些时候,伊坦纳通过傀儡线向齐蓟汇报信息,说明了他查到的所有内容。
“凯特琳夫人”大概是她身边这位的假名——她名义上是某位贵族的女儿,婚前深居简出,婚后丈夫很快去世,她继承了领地。
关于她的名声稍显复杂,既和亡夫一样爱好艺术,又在贵族里可以说是虔诚得还算用心的一类,除了些微关于她有节制地掠夺少女来保持青春的小传闻外称得上作风保守。总之建议齐蓟还是相信自己眼见为实。
齐蓟的直觉则是所谓结婚丧偶这些,说不定根本只是一套糊弄人的把戏,这片领地始终就没有在实质上易主过……然后她就问了坐在对面的凯特琳本人。
盘发的女领主对此既不否定也不肯定,更没有发怒的意思,只是笑了笑。
与年轻女孩一起待在车厢里大半天之后,这位夫人变得好像抽完一袋烟草后终于松弛下来恹恹欲睡的武士,眉锋都绵软不少。
她微微弯起铁灰色的眼睛,低声说:“亲爱的,真相可不是什么迷人的东西,你就尽管自己去想象吧。”
如此态度显然是拒绝为齐蓟解开谜底了,哪怕对她来说这不应该是比“海士班顿”的所在更大的秘密。
——“海士班顿”,只在伊坦纳通过黑市和与一些古老家族的友好交易得来的古老手札里提到过的名词。
原本记载它的语言甚至已经失传了,直译的话它的意思是“巨大的蛇骨头与黑夜沉睡的地方”。
但伊坦纳告诉齐蓟,这里所谓的巨蛇,指的是各式画卷里描绘过的、拥有翅膀和利爪的那类强大生物,也就是龙。
所以巨蛇其实应该是一种蔑称。
……将在这个世界曾经与神明敌对的龙暗自贬低为爬虫类的蔑称。
如果海士班顿的确是埋葬着龙的骨骸的城市,那脚腕上刺着蛇鳞的凯特琳为什么非要频繁地进去呢?之前那些作为镇静剂陪她来的女孩又为什么要留在那儿?
齐蓟默默观察着对面的凯特琳。她自从启程就没怎么动弹,回答齐蓟时声音也低低的,靠着壁板眼帘低垂,深灰的头发和苍白脸色似乎都黯淡了些,真的像一条快要冬眠的大蛇。
凯特琳这么大费周章地召集年轻女孩做旅伴,好把自己的危险性和攻击倾向压得如此低靡,实在让人好奇那座城市究竟是多难进去,也正是因此齐蓟才没有悄悄放个把人偶出来偷偷跟着。
明明她顶替的这次就已经是今年的第三个女孩了,所以如果凯特琳所言属实那她说得上是常来海士班顿的,然而眼前这一身秘密的女士仍然态度透着郑重,非要找个形容的话就好像时隔十年来为好友扫墓的人。
傍晚时分,她们乘坐的马车忽然一阵轻晃,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凯特琳倏然睁眼,原本铁灰色的眼睛有一瞬间是灼热躁动的银红色,瞳孔竟然尖锐如箭痕。
负责为她驾车的当然是可信的心腹,本该在彻底天黑之际抵达下一座城市,然后随着星位变幻进入藏在城市反面的海士班顿,但车被截停了,心腹没发出任何声音,在凯特琳的感知中她凭空消失了。
凯特琳走下马车,齐蓟却也跟着迈了下来,装作在拢紧披肩,实际上已经用披肩里藏着的细针扎破了掌心。
她不独自留在车厢里是对的——巨大的铁箭带着劲风猛地贯穿了车厢,随后化为铁水,接着车厢被高温点燃,顷刻间烧得像一堆火盆里受热不均的木炭。
“我找到你了。”火里发出声音。
“我找到你了。”风里发出声音。
“我找到你了。”随着日落变成黑绿色的森林里发出声音。
“我找到你了。”脖颈扭曲折断的仆人的胸腔里发出声音。
它们交织在一起,于是这个喜悦的、含羞带怯的女声便从四面八方涌来,分明像情人的喁喁细语,又如此致密,缠裹得人感觉窒息。
然而这个声音出现之后,凯特琳紧绷的脊背反而放松下来,露出一种类似于在街上遇见不想见到的熟人时的复杂表情。
她用略带嘲讽的口吻寒暄道:“是你啊,‘红’。女巫集会被杀光了吗?你竟然重见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