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影氤氲,晨风吹过,阵阵凉意从窗棂间的缝隙穿过,撩得床前幔帐轻轻飘摇。
柴嘉是被荷香唤醒的。
她坐起身来,只觉得太阳穴散发着钝痛,惹得她忍不住轻轻揉了揉。
荷香悉心为柴嘉披上外衣:“殿下真心宠姑娘,他晨起去院儿里练武,临走前还特意吩咐奴婢们让您多睡会儿呢。”
柴嘉脑子晕晕沉沉,还没反应过来荷香的话语,便被她拉到了妆奁处,乖乖地坐着令她梳头。
檀木雕制梳篦顺着她乌黑的长发而下,她颈边的青丝被撩起,露出雪肌上的点点红印。荷香不动声色地瞥一眼,不禁调笑道:“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柴嘉的嗓子又干又涩,她昨晚睡得可不太舒服。
她做了个奇怪的梦,不但梦见自己被蚊子啃咬了脖颈,还感觉自己睡在了石头堆里,又硬又膈,压得她喘不过气。
柴嘉忽觉不对,正浸泡着温水的纤纤玉指一颤——她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来着?
她恍惚间只记得自己和萧泠喝过了交杯酒,后面发生的事......她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雪萝的婚事,她究竟有没有问过萧泠?
荷香为她梳好妇人髻,放下梳篦又捧来了一只精致的香炉,有些纠结地走至柴嘉跟前,打断了她的思考:“姑娘,日后可还焚香吗?”
荷香先前陪柴嘉为赐婚一事闹过,从自家姑娘口中得知了萧泠不喜焚香的消息。
她今早瞧见床上那乱糟糟的被褥,猜测二人是正值蜜里调油的时刻,自作主张地便觉得柴嘉会因此迎合萧泠的喜好。
不料柴嘉抬眸,还反问了句:“为何不熏?”
她本就是喜欢芳香馥馥的。
她觉得她先是自己,再是别人的妻子,她不想为了讨好别人而委屈自己,就是为夫君都不行。
况且,若是萧泠是真的尊重她这个妻子,应当要包容她的喜好才是,怎有让女子迁就男子的道理?
于是荷香点点头,将那香炉放置好,为她点上沉檀香。
炉香袅袅,烟绕高背雕花架,飘溢馥郁。
柴嘉坐于铜镜前,阖眸任由荷香为她画眉。她心中正纠结。也不知待萧泠回来后,自己要如何不显在意地套问出昨晚的事情。
院子外传来几声微弱的鸟叫,柴嘉的耳朵尖,一下便捕捉到了这熟悉的响声。
她睁开眼,下意识喃喃:“我怎么好像听见了蛮蛮的叫声……”
荷香停下手中的眉黛,还未等她用心去听,那头便传来了房门打开的声音。
二人顺着声响望去,只见萧泠简单着了一件魑纹隐绣素衣,身姿挺拔地推开木门,踏着流星般地步伐走来。
柴嘉以往见到的萧泠不是一身锦衣就是一身戎装,潇洒肃穆却也让人心生畏惧,但现下见他迎着暖阳款款出现在内院之中,那份距离感顿时消失了几分,不禁让她看愣了眼。
还好有荷香在身边悄悄用手肘怼了怼提醒她。
柴嘉反应过来,努力压着心跳声,按着规矩起身行了个礼:“妾身向殿下问安......”
萧泠轻哼一声,将柴嘉轻轻拉到了自己大腿上坐下。他的目光在她的面庞上流连,眼底似有无尽的温软。
王爷今日心情不错。
柴嘉何曾有坐过男子的大腿?她一时只觉孟浪,耳畔悄悄泛起红,不情不愿地抵住他的胸膛,嗔了句:“殿下刚练完武,一身汗水,可别沾了我这新衣裳。”
萧泠哑然:“我本想给你个惊喜,反还被你嫌了。”
柴嘉听闻“惊喜”二字,顿时被勾起了兴趣,眨了眨眼问:“什么惊喜?”
他不语,只是勾了勾嘴角,修长的拇指与食指相擦,重重地打了个响指。
柴嘉盯着他的指尖正疑惑,忽闻一阵风声,只见从门外快速飞入了一只五彩的鹦鹉,径直停在萧泠伸出的指节处——这不是她的蛮蛮是什么?
萧泠说:“说来也是缘分,我曾在路沿捡到一只遍体鳞伤的鹦鹉,见它可怜就带回了府里疗养,后来看见国公府里的人外出寻鸟才知这是你丢的。”
他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如今我将它养得胖胖的再还给你,怎样,可满意?”
萧泠说了谎,这哪里是有缘,明明是他刻意为之。
柴嘉再见爱鸟,何尝有空闲去纠萧泠话中的漏洞?只见她又惊又喜地抚摸着那柔软的羽毛,可当指尖划过鸟儿脖颈处挂着的小铃铛,却在看见金铃上赫赫写着的两个字后愣了几分。
“这、这不是我的鸟吧。”
萧泠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我只是派人为它重铸了个铃铛,名字却还是依着先前的打的。”
“可我的鸟......它叫蛮蛮。”
“不叫虫虫。”
萧泠:......
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