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到了?”
“就到了。”
少女望着一面面高墙,从溜出李宅,再到坐上马车,直到现在,她都觉得不甚真实。
李怡安在学府大门前站定,身后的马夫牵着嘶鸣的马拉车走了,掀起的尘沙扬起她的发丝。
抬头直直的望着那块牌匾,菖蒲。
不止是谁笔锋苍劲的写下了这两个字。
穿堂风有些刺骨,打在她身上却有种古朴的香味,是书卷的味道,认真听,仿佛还能听到稚嫩的读书声。
一颗颗松竹仿佛要越过她面前的墙壁,在冬日里,它们的苍翠也不减半分。
“别傻站在这啦,我们从那走肯定要被先生发现的,来这,哎哟快来呀。”范舒颜从下了车就连忙躲在一边,见她迟迟不肯走,快步走到李怡安身边,拽着她的手就跑。
书院坐落在热闹的栎阳福街旁,周遭开设的小摊小贩不少,下午正是开摊的时候,因此叫卖声不绝于耳,和院内那种清新典雅的感觉很不一样。
两个人拉拉扯扯的走到侧边偏僻的角落,范舒颜眼睛一亮,冲着少女展示自己的珍藏。
李怡安顺着她激动的眼神看去,那是两个用麻袋捆扎好的干柴袋子,干柴易碎,地上还有些许木屑。
李怡安看着她从堆好的干柴袋子上熟练的爬到另一边,就知道范舒颜肯定是惯犯。
女孩的裙摆如同一阵揉杂着粉色花瓣的风,轻松的翻飞上了墙,李怡安呆在墙根儿处瞧着她,范舒颜叉着腿坐在墙上朝少女伸手。
“快来呀,春华在外面给我们把风,都到这了,我可不想被先生抓住。”
李怡安看着她,抻了抻腿,爬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左手使不上劲,爬这样高的干柴袋子十分费劲,李怡安手脚并用的把自己摔上来,抓住对方的手,借着范舒颜的力气,谁知一个不小心,两个姑娘齐刷刷的摔在了书院的草坪上。
得亏是地上是柔软的草丛,否则两人多少要摔成肉泥,李怡安拍拍身上的泥巴,好歹是进来了。
“哎呀,你没摔疼吧?下次还是得叫春华搬两个米袋子过来,万一摔出毛病了可不划算。”范舒颜站起来,一瘸一拐的,样子看来是右腿有些踩不下去。
“没有,你的腿没事吗?”李怡安的腰摔狠了,站起来疼的厉害,于是踉踉跄跄的问。
“老毛病,不碍事,来都来了,带你感受一下书卷气,沾沾墨水,我这脑袋是塞不进去一点了,我瞧你倒是脑袋灵光的很,以前读过什么书吗?”范舒颜走到她前头,很自然地问。
“不曾…读过,我很小的时候就……”李怡安跟在她后头,顺嘴的说出了记忆中的所见所闻,有一瞬间的卡壳。
两人齐头并进地迈进走廊。
“就什么?”范舒颜停下来,一声尖叫忽然把她的魂给喊回来。
一个女孩摔跪在地上,她怀里的纸张散落满地,有些还被风吹到远处,她的眼镜碎了,镜框掉在李怡安脚边。
“你没事吧?”范舒颜赶忙蹲下来帮她捡,一摞摞纸张被对方慌乱的抢着抱进怀里。
“嗯…嗯嗯!”李怡安把镜框放到女孩手边,女孩摸到了,怯生生的扶着眼镜戴上。
李怡安和范舒颜对视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先生教你的?我带你去找他呀。”范舒颜抓不住女孩的手,也听不懂她在啊啊的说什么,于是也学着她的样子比划。
李怡安去后头追被风吹跑的其他书页,有几张掉在装饰用的人工湖边,纸上墨水都被洇湿了。
李怡安用衣服随意擦擦,叠好收在一起,有一张飘的格外远,她找来一根枝条,用手撑着身子,艰难的把它划拉回岸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怡安总觉得哪里有人在看她,少女警惕的回头,身后却只有一颗光秃秃的柳树,正随着风摆荡它干枯的枝条。
她站起身,头晕的让李怡安有点站不稳,少女抱起剩下的稿纸准备离开,有一张稿纸顽皮的露出了半个角儿,她拽出来一看,是一张青年的画像,用铅笔画的,不似肖像那般正式,画中青年靠在办公桌上,正在闭目小憩。
左右也不是她的东西,李怡安把画夹进纸张间,回到廊下时,走廊间多了一个男人。
“钟先生,我真不是故意迟到的,她可以作证的呀,我在帮她捡东西。”范舒颜讪讪地笑,那个奇怪的女孩仍跪坐在地上。
男人不置一词,左右看了两眼,而后看见了二人身后姗姗来迟的李怡安。
“她是谁?”男人一身西装,银制的单片眼镜框为他添了点书生的气息。
李怡安看着这张脸,总觉得刚刚在哪见过?
男人问的漫不经心,却把范舒颜吓狠了。
“她…她是我表亲家的妹妹,最近刚来栎阳,在家里闲着无聊,我带她来听听先生教书。”
李怡安看她满嘴流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