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早。”
李怡安睁开眼睛,干涩感让她止不住眨巴。
巨大的水晶灯在天花板上左右摇晃。
她还是不习惯在这里醒来,玉石铺砌的楼房,有着千万年前凝固时原始的冰冷。
梦醒过后,恐慌的余悸敲动着她的心脏,李怡安深吸一口气,一滴汗顺着额头顺势掉在被褥,晕成一小点水晕。
她转过头,一张亲切的老人的脸映入眼帘,把她的心跳吓漏了一拍。
“小姐早上,哦…”老人满脸歉意,他想了想,换言道:“下午好。”
“你是?”李怡安把汗湿的发捋到耳后。
“老奴是李宅现任的总管事李钱枫,同时任职二少爷的随侍管家,听二少爷的安排,来伺候小姐起床。哦,少爷还吩咐了,小姐手上的伤口千万不能再裂开了,难愈不说,痛的还是您自个。”
老人说着,抓紧了怀中的长袍,那长袍以绒面作底,上头绣了几朵鲜艳的花儿,总之样子不像是男人穿的。
“现在几刻了?”李怡安坐起来,捶捶腰背,身下这双腿脚蜷着睡了一夜,现下隐隐有作废的预兆。
记忆止步在昨晚医生喂完她几颗苦涩的药丸,转眼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她应该还睡在默鹂院里。
可如今这是哪儿?
女孩看向包扎成馒头大小的手,好像被过度对待了。
不碰就不碰吧。
李怡安伸开腿,几个围在她身边的抱枕就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都是些怕小孩子睡着掉下床的手段。
李钱枫退了几步,没有被抱枕掉下来砸到,他笑看着李怡安,目光慈祥的仿佛冒着氤氲热气儿。
“未时了,三小姐。”李钱枫回答她的问题,递给李怡安温温热的湿毛巾,示意她擦汗,讲话时语气温和。
“这是哪?”李怡安把脸埋到热毛巾里,上下搓了搓,然后递给伸着手的管家。
管家转过身收拾洗漱用品,李怡安无所谓的扫过周围。
这个房间的装潢明显和内室其他的房间都不一样,明显更加铺张奢靡。
主家的房间也分主次,小主子,大主子,一节一节的关系攀上去,自然有好有坏。
这明显是李京晟的床榻。
什么药能吃到这儿的?
“二少爷的寝殿,古闲宫后院。”李钱枫挠挠头,手上的一点白色膏状体抹上发丝,样子很滑稽,他笑道:“这个没关系的,少爷说了,睡到几刻都随您。”
李怡安揪着那件盖在她腿上的狐裘大衣,整张床也就它被赏脸没被踢到床下。
墨色的狐毛毛色水亮,是有价无市的好宝贝,这种贴身的衣服少不了要沾染上主人的气味儿,她喜欢那股似有若无的味道。
没有湖水的咸味,没有人堆中的汗臭味,整个房间里,这个小小的一角都满是干燥温和的草木香。
还是挺好闻的,怎么闻都心觉不够,李怡安心情很好地弯了弯唇角。
李钱枫终于从怀里拿出那件白色绒袍,在李怡安的注视下,盖到她脚边,袍角边还绣着的花儿终于给她机会看清,是两朵芍药。
“二少爷现下应该正在书房理事,餐厅的饭菜这会可能都撤下了…三小姐不妨更衣后去花园转转?想来橘亭的饭菜这会应该正筹备着。”
李钱枫见她从床上起来,顺手捞起床上那件狐裘,利落的叠好背到身后,这个动作发生的太快,快到让李怡安都顿了顿。
在那一刻,她忽然很想将那件衣服据为己有。
“那我叫人来,给三小姐更衣?”管家一面将狐裘丢给早站在门外的侍女,一面神色关切的询问。
李怡安抓起床边的绒袍,头摇的像拨浪鼓,怀里的衣服也有那股勾魂的味道,只要低低头就触手可及。
看见女孩拒绝的眼神里颇有防备。
李钱枫会意,没多问她一句为什么,只转身随意叮嘱了几句:“三小姐自便,不过少爷的书桌平常都是少爷自己在收,我们做下人的也不便整理,还请小姐不要随意触碰少爷书桌上的东西。”
言罢,他走出门去,临了,合门时还递给她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李怡安礼貌性地朝他点点头。
等到脚步声走离那扇门很远,女孩才从床上跳下来。
话说这个管家倒和她在其他地方见到的家仆不太一样,言语间对李京晟满是亲昵,倒不像奴仆,而更似……家人?
李家祖宅的装潢都偏向西式,带有法租界浓烈的欧洲风情。
但内部格局却仍保留着古宅的古色古香,三落五进式的门厅,每步石阶都是祖先亲手埋下的种子。
古闲宫作为历代家族继承人的培养皿,自然什么配置,连灯盏都是上上之选。
李怡安靠着屏风,将胳膊上黏腻的里衣褪下来,露出的一截臂膀白嫩如藕,却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