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诌,或许早就想好了说辞。
“什么时候书院变成闲人收容所了,私带外人进院,范舒颜,你的违例又添一条。”
钟宁意说话的语气温和,和他的外表十分割裂。
就在范舒颜以为又要挨顿训诫的时候,跪在一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女孩忽然拉住了男人的衣角。
男人没什么表情的把脸歪向她,范舒颜在心里拉响十二级防线,她回过头看李怡安,这傻姑娘还愣在原地,她收回说她脑袋灵光的话,天啊,这也是个傻的。
“你想说什么?蔡延今,我还没有算你的帐。”
“嗯…啊……啊呀嗯…”女孩有些着急,掰开了男人的手掌,耐心着一笔一画的在写什么。
等等,蔡延今?
范舒颜不知从什么时候主动后退挪到了李怡安身边,听到这个名字时吓得虎躯一震。
她就说栎阳城里怎么会有她不认识的人。
“天,她怎么来上学堂了?”李怡安刚刚捡东西时趴的太远,裙子沾了湖里的水,风一吹正冻的她瑟瑟发抖,身旁却突然传来一句嘀咕。
“你认识她?”少女转过头,被范舒颜惨白的小脸吓了一跳,李怡安摸摸她的额头,摸了一手的汗,“这位先生有这么吓人吗,竟给你吓成这样?”
“吓死人!你是没见到,他真要对付起人来,这寒冬腊月里,那冻湖里边也是要你站得的。”范舒颜笑她,装出一副吓唬人的样子。
“他旁边那个,是蔡家的小女儿,小时候生大病,之后就成哑巴了,蔡家嘛,他们家长子叫蔡延年,和你二哥哥倒是玩的投缘,可和钟家就…总之你就记得,这两个人的爷爷的爷爷辈就不太对付。”
“还有这层关系?”李怡安应付道,她左右脑子都快冻成冰块了,也顾不得什么是是非非,满心就想找个暖炉窝一会。
“是啊,钟宁意这个木疙瘩,那是蒲昌书院里头最爱规矩的家伙,被谁抓着不好,被他逮着了,小怡安哪,姐姐我今天舍不了这条命陪君子了,不对,蔡延今?她不是……”
范舒颜光顾着和李怡安发牢骚,才看到这么震撼的画面,一瞬间像是被呛住了。
钟宁意由着自己的手被女孩掰开,脸上还没有厌烦的表情,说实话,其实是什么情绪都没有。
没表情的钟先生好像比有表情的吓人多了,总给范舒颜一种下一秒就要拎着蔡延今丢进冻湖里的感觉,阿弥陀佛,这是蔡家的大小姐啊。
“我刚才给吓蒙了,早知道就把她也拉回来了。”范舒颜委屈的说。
“不怪你…”
李怡安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站在远处的青年一记眼刀打断。
“再嘀咕,就去清规堂,抄二十遍规矩再回来。”
女孩一字一顿写了多久,三个人就在风里陪她站了多久,终于,女孩撒开手,用还是有些茫然的眼神看了看钟宁意,再看了看剩下两个姑娘。
“你和我撒谎,我也会罚你去清规堂抄戒条。”钟宁意挑了挑眉,好像还不是很生气的样子。
“嗯…嗯嗯……嗯。”蔡延今摇摇头,指了指旁边的两个人,又点了点头。
李怡安意外的看懂了她的意思,拍了拍躲在她身上不敢看这种画面的范舒颜。
“下不为例。”钟宁意看了李怡安一眼,转身准备走了,范舒颜松了口气,谁知男人又转过身。
“去找郭先生道歉,这个月,他的课你迟到了五回,再有,课就不必来上了,我亲自叫范叔叔打断你的腿。”钟宁意的眼睛是褐色的,说话时会有细小的颤动,“然后叫辆车,送你的这位…表妹,还是什么的,回宅子里呆着,有没有事做是她的事情,和你无关。”
男人简单交代几句,范舒颜都积极的点着头,好哇好哇,手板不打,戒条不抄,什么都好哇。
“你,跟我过来。”
“不是吧…有什么办法可以解救这个马上要任人宰割的小姑娘吗?”范舒颜仿佛成了李怡安的身体挂件,李怡安偏了偏头,她还不是很习惯这种过分亲昵的接触。
“家族世仇,在书院里人家毕竟还是正经聘来的先生,不会对小姑娘怎么样的,倒是你,我怎么听他说的很严重的样子?”
范舒颜嘿嘿笑了两声,打算就这么糊弄过去。
“等一等,你的东西。”李怡安叫住钟宁意身后的人。
男人先回过头,蔡延今才像是反应过来再叫她似的转身。
走廊里,四个人一前一后站的分明。
蔡延今没有穿夸张的裙子,一身浅蓝色的大襟袄配深色半身裙,编着乖巧的麻花辫,一眼看来还真是乖巧的模样。
她起先犹豫了一下,先抬头看了一眼钟宁意的脸。
后者沉默的看着她,没有准许,也没有阻止。
蔡延今径直走过去,接过李怡安手里剩下湿的不能辨认的稿纸,回头对着两个姑娘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