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自是不会无端来此贴人家的白脸。君奂期和秦楼燕也极不对付,但秦楼燕拿他也无可奈何,只能任凭他使用练兵所用的演武场。
君奂期在床榻上休养了这许久,身子骨自是疲软无力,在府中时连拿着药碗都嫌重,却让竹晏准备了一张重弓,在箭靶前重新拾起箭术。
君奂期面色有些苍白,好在这秋日的太阳足够大,营中兵士已经顶着日头操练了半天,汗如雨下,只觉得晋平世子莅临此处是天大的稀罕事,只是好奇的围观,并未瞧出半分不妥来。
君奂期感应着重弓的重量,指节慢慢施加力量,弦如满月,箭矢嗖的一声正中靶上,虽与靶心微有偏离,但第一箭甫射便能有如此成绩,也算不错了。
军营的兵士议论纷纷。君奂期只年少时和皇子们一同学习六艺,后来便很少碰过弓箭,就算和好友出游打猎也只是骑马观看,鲜有亲自出手。长大以后,这还是第一次。兵士们惊讶于他的箭术如此不凡,纷纷称赞说不愧是晋平王之子,将门之后,这手精湛的箭术并未堕了晋平王的威名。
秦楼燕在营帐中看到此事,脸色差到了极处。
君奂期借着军营的偌大演武场地,练习了一下骑射,经过一下午的悉心锻炼,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力气,神采飞扬,和往日几乎无异。
第二日的时候,竹晏传信给姜晔期,让她得空时便到西山大营。
上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是公仪云菲带她来的,那时的她使她也不是她,那时的云菲艳丽大方,诚心相待,甚至还因为秦楼燕的傲慢无礼教训了她一顿。梁子在当时就结下了,可后来她们和秦楼燕再没见过面,秦家从来没有因此为难过她。
竹晏替她牵着六出,君奂期在军营中不知等了多久,他含笑对姜晔期道:“来了。”
姜晔期懵懂点头,一双杏眼在演武场四周逡巡,旌旗、鼙鼓、箭靶、兵器架,都是些寻常之物,并没什么特别的。她心中微微一动,不知君奂期带她来此是做什么。
人群中一名侍卫走上前来,端着一个端盘,上面是用黑绸盖着的一张弓,虽被厚重的布料覆盖,但肉眼可见弓弩的形状。侍卫掀开遮布,果然是一张雕刻精巧的重弓,弓身一看色泽就知是百年古木所制,呈现出深沉的琥珀色,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甚至还镶嵌着一些宝石。那弓弦似也极为不凡,乌黑锃亮,笔直的紧绷着。它此刻虽只是作为一根弓弦静静地躺在那里,可姜晔期不会怀疑手指拂上去或许就有划破血肉的力量。
姜晔期一怔:“这是给我的吗?”她的声音很轻,似是不愿听到反对的话语。
君奂期笑道:“不如拿起来瞧瞧。”
姜晔期的脸上浮现惊喜,她闻言以双手托起那张弓,弓就如它的外表一样沉重,这重量似乎比一柄剑还重一些,但却给人以安稳的力量。因为这是昔年南王离瑧的山河日月弓。
昔日的君临华对南王离瑧传手不释卷,她的佩剑她的用弓详细的记录在史册之中,南离瑧是敬帝朝的战神,攻城略地,为盛朝打下了半壁江山,稳固统治。其剑名秋泓,其弓上面的纹路宛转弯折的是山川大河,两颗宝石为日月,缀以碎星,是以千年的铁桢木为材,弓弦是以丹火炼化的天蚕丝,最是坚韧无比。
行军之时,南王离瑧匹配的弓箭也是用玄石、铁精、衡玉打制,沉重坚硬,若非神力根本连弓都难拉开。
难不成君奂期要将南离瑧所用的弓箭给她使用?可是寻常男子都难以运用,她一个如此纤弱的女子又该如何为继?但接下来的事情说明了姜晔期的想法属实是多虑了。
君奂期传给了她一套运气的法门,根据口诀以真气行走经脉,便可收事半功倍之效。姜晔期着实佩服。
只是山河日月弓毕竟是昔日南王离瑧攻城克地的利器,仅是张开弓弦就需要三石之力,若要命中目标所需气力要更多,姜晔期这副身体纤细瘦弱,就算运用心诀也只能微微拉动而已,驾驭此弓还需努力练习。
姜晔期只是拉了几下,便感到气力有些不济,很快红了面庞,额头旋即便有微汗沁出。君奂期笑着从袖中取出一块巾帕,轻轻地为她拭汗。
淡淡的杜若气息萦绕在方寸之间,深蓝色的帕子以银线绣着一角花纹,姜晔期感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与此相伴的是若有若无的一丝悸动。
她睁大了眼睛,正要想些什么,君奂期已经收回了帕子,来到她身后亲自指导她拉弓射箭的动作要领。
君奂期是成年男子,力气要比她大很多,有了他的帮助,姜晔期拉开弓箭便是水到渠成的轻易。姜晔期心尖一颤,随即便强迫自己汇聚心神看向靶心的方向。
殷红的靶心其实离他们很远,但那红点似乎在慢慢的放大,眨眼间箭靶便清晰的显现在眼前,甚至上面交错的纹理都纤毫毕现。
在属于君临华的记忆里,这样的情景并不陌生,弹琴、作画都是君奂期亲自教导,而且他也曾教过她习武,如何起手,如何挽剑花,在小院里的情状还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