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变(2 / 2)

“少爷。”陈叔见到子琛,连忙作礼。

“陈统领不必多礼。”子琛略作停顿,示意老陈不必再隐瞒身份,又道:“唐姑娘不是外人,师父呢?”

老陈其实并非马夫,他的真实身份乃是怀安王赵翎的贴身亲卫军统领,此次奉命南下随行,护卫怀安王和杨学士安全。他顷刻会意,头偏转至竹门处,言简意赅:“都在里面。”

没等陈统领说完,小糖早就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屋去。

屋内,徐将军仍是坐卧在角落的那卷竹席上。他面色惨白,脸颊深陷,竟比前日傍晚还要虚弱。竹席一旁站立着一老一少。老的那一位面色红润,正是昔日的“书剑秀才“,如今的大学士杨廉,少的那一位贵气逼人,乃是怀安王赵翎。屋内三人被门口急促的脚步声惊扰,均不约而同地朝外看去。

“糖儿,你…,我不是叫你别…”徐将军看清来人后,面显愠色。

小糖明了师父心意,知是不愿见她去而折返,无辜被卷入这一场前途未卜的纷争中。但见师父伤势渐重,她便什么别的都无暇理会,直扑到师父身旁,心疼地直跺脚,问道:“怎么伤势竟又加重了呢?”

徐将军无奈地长吁了一口气,接而又轻叹一声,几不可闻地自语道:“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并不理会小糖,而是抬头对站立一旁的杨学士道:“义弟见笑了,她是我在这儿收的一位不成器的内传弟子,不算外人。”

小糖的目光也随之转向立于席侧的老者,心想这必定就是郭将军所说的杨学士了。小糖虽然曾在潇湘栈与杨学士有过一面之缘,但当时也不过是匆匆一瞥,并没有对这位慈眉善目的老者留下太深的印象,这次仔细打量起来,觉着这位老者看着虽面善,内里却隐隐透着一股正气凛然的威严和深藏不露的城府。

小糖警惕地问道:“大人,是要带走我师父吗?”

杨学士并不言语,只是循音望向小糖,他眸子里仿若映着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盯得小糖心中一紧,七上八下。

“师父,这位唐姑娘在林中救我一命。我想既已寻到徐将军,也不必再隐瞒身份,所以…”一直站在小糖身后的子琛打起圆场。

小糖脸色微红,心中觉得自己“救命大恩”有点名不副实。

杨学士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好似意有所指地朝徐将军说道:“义兄长居此地,出仕已久,想必对外也是知之甚少了。今上勤于政务,事必躬亲,对内降赋休养生息,对外七平外藩祸乱,殚精竭虑下总算还民一个清平世道。陛下日理万机之中,却仍然时常牵挂着世子的安危,常私下与臣提到‘吾弟赵恒为天下苍生担国贼之名,乃真英雄也,吾怎忍视其血脉沦落江湖,浮萍飘零,尔等必竭力寻之’。此次听闻探子觅得义兄踪迹,陛下不仅亲派怀安王着虎符前来,为保万无一失,还令定襄候府二公子郭钰将军随行护卫,可见陛下心诚。”

徐将军听罢,眉头深锁,嘴唇微微扯动,觑眼望向子琛,缓缓赞道:“真是英雄出少年。”说话间,徐将军神思游离,好似在思索品味些什么,分明还没从杨学士的话语中回过神来。他刚刚那句赞语的音调拖得过长,听着实在充满了心不在焉的敷衍,屋内顿时生出一缕难言的尴尬。

沉默半响后,徐将军朝小糖摆了摆手,说道:“糖儿,你先出去,我有话要与杨伯伯说。”

小糖听罢,虽心下疑虑非常,却也只得点头应允,向门外退去。

杨学士这厢如早已料到一般,气定神闲地对一旁的文瞻作礼,道:“殿下,臣与义兄数十年未见,今日义兄怕是想与臣略微叙旧一番。”

文瞻会意:“老师与将军识于微时,感情深厚,如今多年未见,叙旧抒情乃是常理,我就不在此打扰了。”说罢,他朝子琛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朝门外走去。

三人退出门外后,各怀心事。

小糖满腹忧心的是徐将军的伤势,顾不得和旁人多话,一言不发地径直朝药房奔去。

文瞻和子琛则一前一后地行至屋外,停驻。

子琛一脸若有所思,站立不语。他曾经无数次听说徐正元将军万夫莫当的英勇事迹,心中对这位大英雄早就仰慕不已,可万万没料到昔日驰骋沙场的老将如今已是日暮西山两鬓生华,如今的英雄迟暮比起曾经的气壮山河,却是更加震撼人心。子琛出生将门,不禁联想到自己未曾谋面的先祖和早已战亡的父亲,现实与思念纠缠,唏嘘不已。

正是浪花淘尽英雄,江山依在,夕阳已红。

前景迷惘,圣命难违,文瞻同样是满腹心事重重。他从袖中取出一块精巧玉牌,交与已在外守候多时的陈统领。陈统领郑重地用双手捧过,只顷刻间,便策马驰飞,不见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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