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前，这条谢望舒来来往往很多次的路上偷偷摸摸来了大批人，仔细辨认，就能看出这些都是启军将士。
玉莲山这几天前所未有的热闹，“卢副将”站在最前面，左下站着李哑巴，李哑巴没有了之前看见到的那种木讷，眼里堂而皇之流露出情理之中的精明。
那乌泱泱排着队的，就是数量庞大的内鬼，有千余人。
今夜最后一搏，他们会拿昭安将军的头颅祭天，往南开拓疆土，称霸北州。
“卢副将”指挥道：“李副将，你带几个好手去营地放上迷烟，替本将开路。”
副将一职是他许给李哑巴的职位，空口封赏，却让人替他鞍前马后万死不辞。其中很多人都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妄图随他干出一番传奇霸业。
其实，也能理解他们，寅军败了，启军绝对容不下他们，他们已经是一群没有退路的人。
临近天光，夜风微弱了很多，李哑巴带着几个人去了启军大营地。
一刻钟，两刻钟过去。
“卢副将”守着这群将士，忽然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的心趋向平静。
似乎也有士兵听见了这声音，警觉起来。
“卢副将”看出他们的担忧，安抚他们，“诸将士别急，定是李副将得手归来。”
领袖给他们下了一剂安心药，躁动被按压下去。
随即大批腕系白色衣带的将士快跑过来，将这一群人包围，他们手持长矛，面不改色指着这群熟面孔。这是因为在来之前，昭安将军已经给他们下了死命令，这一大群都是披着假人脸的内鬼。
温怀瑾从士兵中走出来，亲自绑了“卢副将”。
内鬼全部被捕，草丛里却忽然射出一支飞箭，戳进温怀瑾的左臂。
谢望舒很有眼力见地上前查看，草丛里却什么都没有，只一个人影在前面闪过。温怀瑾从旁边一个士兵背上拿了弯弓，拔了左臂的弓箭，瞄准正在移动的人，飞出一箭。
那人被射中了，一个踉跄，又站直了跑没影。
有士兵要去追，被温怀瑾摆了摆手制止，他捂着左臂的血窟窿，沉声命令，“回营。”
慢慢长夜破晓，高台变祭台，“卢副将”被绑在木桩上，等待审判。
他始终把头歪向一边闭着眼，有士兵窃窃私语，板上钉钉的事实，他定然是已经认命了。
袁安歌从温怀瑾的主帐出来，真相由她在这里揭露，她走到这人面前，当着众人的面撕下一块人皮，露出李哑巴的脸。
士兵见此举，惊骇极了，他们当中很多人来自南州，并不知道北州人面皮具一说。这时亲眼见到，一个比一个害怕，他们彼此相视，有人用手去抚摸自己的脸颊，小粒凸起，已经生了鸡皮疙瘩。
“叛党李六福勾结寅军，残害卢副将和诸多大启将士，依法伏诛。”利落一声，袁安歌一刀砍下他的头颅，用长枪挑起来高悬半空，扬声喊道：“这，就是内鬼的下场。”
血溅在她的脸，洒在地上，洇红了高台。她浅浅勾唇，眼神却冷极了，一一扫过在场的人，“现在，赏诸将士一个任务。”
被抓捕的内鬼被带到高台之下，面朝西方跪着。
袁安歌让谢望舒撕了这些人的脸皮，又拿来一大坛酒，派人去分给各个将士。
她纹丝不动，声音肃冷，“烦请诸将士喝了这碗断头酒，送这些祸害上路，便当做替我们此战牺牲的兄弟们索命了。”
这些脸皮全撕下估计有足足三十六尺，这些脸面里有其他活着士兵的亲兄弟，怒气冲天，有人第一个砍下头颅泄愤，悲痛欲绝，朝天哭嚎。
紧接着，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直到头颅遍地，最后一个跪着的无头躯体倒下。
士兵当中跳出一个人提议把这些头颅堆到道路两侧，以壮士气。
袁安歌当下准了，最后一战，就是彻底击溃寅军，她不介意让胜利来得更汹涌些。
解决了内鬼大患之后，军中紧张的气氛一下就烟消云散，战场上生死不过须臾之间，将士很重情义但大都看得明白，悲痛在一日整顿中淡去。
谢望舒被传唤，温怀瑾正在地图上做最后部署，他打算把大寅和北州交接的树林砍出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派出一些人长久驻扎，防止寅军再干些卑鄙的勾当。
他见人来了，把地图合上，假笑道：“交代交代吧。”
“在下有罪。”谢望舒“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首先认了个罪，“越俎代庖让昭宁将军铤而走险冒充内鬼头目。”
温怀瑾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嗯，还有呢？”
“在下隐瞒将军。”谢望舒私下算计的事多到她不知道该先说哪一件，便模模糊糊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我发现卢副将和李哑巴经常私底下在玉莲山见面，就有心留意他们，起初并没有什么发现。”
她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