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了。在卧室床下,萨尔玛那萨尔的来信都在木箱里,来孟斐斯那夜走的急也没心思管它,拉二今晚的话似乎说明他已经把信件搜出来了。
但是拉二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还好来信中我们互相称呼“萨杜里”和“苏萨”,法老陛下应该想不到这些语气温柔到腻味的信是铁血邻国的亚述王亲笔写下的吧。想到家,我突然想起院子晾着的姨衣服,离开时未收拾的床铺,等再回去估计已经落了城墙那么厚的沙尘了。
越想越觉得心疼生气,我苦心经营的家就这么被毁了,真是恨不得冲到拉二面前破口大骂,可是四下静悄悄的连个小虫子都没有,我发泄无门只好选择噤声。把遮挡左脚黄金镣铐的绷带解下来暂时先包扎右手的伤口,我开始思考如何利用我的聪明才智逃出生天。
美人计是不错的办法,毕竟十几年前的少年拉美西斯很吃这一套。我越想越得意,姐竟然也有完全迷惑诸王之王拉美西斯大帝的人生高光时刻。可考虑到今晚看到的后宫女眷们的数量和平均颜值我就有些心虚,再想想大王后奈菲尔塔利的风华绝代和伊西斯诺芙瑞特的冷艳精致,我就彻底笑不出来了,只能另辟蹊径。
“走为上计”可能也行不通,是没有东西能伤害我,但我同样还是一具无比怕痛的血肉之躯,并没有穿墙的本事,也没有忍着疼把牢笼撞开的毅力,求饶的话不是本姑娘的作风……
胡思乱想许久也没有一个定论,我急得在牢房里团团转。
突然发达的听力捕捉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我立刻一个鲤鱼打挺没能站起来反而差点闪了腰,但这不重要,站直了身子我连忙趴在栅栏上尽力往外看。监牢的大门开了,浩浩荡荡的大片火炬留在外面,一个金灿灿的身影举着火把走了过来。离我大概两三步时,我看清了拉美西斯脸上复杂的神色。他绷着脸、紧紧抿着嘴唇似乎很谨慎的样子,但眼睛却闪着光,几乎钉在我脸上。
心头突然窜起一股怒气,我毫不客气张口就怼:“看什么看,没见过像我一样漂亮的人啊?”
“如果我是你,会先把自己的脸擦干净再说这些狂妄的话。”他摇摇头,用火把点燃了墙上的火炬,周围一下子亮堂起来了。
拿手上的绷带抹了一把脸,果然抹下来不少深深浅浅的棕色油膏和粉底液,我下意识想躲开他的目光但又觉得没必要,就抬头直视他并给了他一个白眼,“王子——哦不,法老陛下,你怎么认出我的?”
他转身走到我对面的兽脚椅子上坐下却并不接我的话。
我连忙隔着栅栏扯出一个无比狗腿的笑容,向他求饶:“陛下,英明的陛下,我真不是行刺您的赫梯刺客,求求您放了我吧。请您回忆一下过往,我们还是有过一段美好记忆的。十六岁的您对我诸多关照,我对此真心感激,即使因为您差点命丧尼罗河我也对您没有怨言,泽胡迪是我偶然搭救的,他在我的教导下成为怎样一个勇敢忠诚的人您想必也看得出来……”
本来违心也违背原则的“软骨头告饶”却神使鬼差般的变得平静而真挚,我一词一句地向他诉说,可那些久未出现的质疑和失望的情绪让我的嗓子开始发抖,最后竟然说不出话来。
“十六岁的我,和你。”他终于开口,却只是轻叹一声。
“可能在那个时候您是我唯一的依靠,我信任您,也感激您,”我哑着嗓子慢慢说着,不知是委屈还是怀念的泪水盈满了眼眶,“您知道我是无辜的,我也已经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遍,请您放我和泽胡迪回家吧,求求您……”
火炬下的男人定定地看着我。熟悉的面容,亲切之感让我再也压抑不住,也站不住,蹲下抱着膝盖哭了出来。当年那么信任那么喜欢的少年竟然落了这么个结局,可能永远也无法释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