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芊巧惊讶的是顾岁晴的规矩,竟也是一等一的好,融于血发于骨,倒像是自小长在宫里似的,她被寻回满打满算不足一年,规矩却极自然,没有半分匠气。
芊巧在心里感叹衡山公主下了苦功的同时,也感叹到底是天家血脉不凡。
这一觉平稳醒来,顾岁晴又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诸多事请真切的从脑子里过了一遍,她终于确信,她是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十三年前。
大厦未倾,一切都还有挽回的机会。
寅时,顾岁晴脚踩在实地上,开始给自己套衣服,在殿外值夜的小宫女忙慌进来:“殿下,时辰尚早,再睡一会儿吧。”。
“也该起了,以后提前一个时辰,寅时叫我,”顾岁晴没要人服侍,取了身短打三两下收拾利落:“东厢房可还空着,我去看看。”
顾岁晴这一起,长乐宫便都醒来了,里外忙转起来,芊巧在前头挑了灯,晨光尚还昏暗,她们进了殿,顾岁晴里外前后转过一圈,指着正中那方红木案几:“移走。”
芊巧喊了人进来抬,顾岁晴又转了几圈,指挥着太监侍从挪出去好些大的摆件,终于腾出一快尚可的空地。
“这个,这,还有这些个瓶子,全部收起来。”顾岁晴满意地点点头:“好了,下去吧。”
“殿下,这,”芊巧看着空荡档的厢房,傻了眼,她原本以为公主只是一时兴起,想调整一下屋子的装饰,公主的长乐宫,自然她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搬空了整间厢房。
“殿下,呃,殿下是想要怎么布置,我去和内务府那边报一下。”
顾岁晴摆摆手:“不用,这样就很好。”
哦,就这样?这样是哪样,有什么好的,芊七看着空荡荡,光秃秃的空厢房,一时无措。
“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很快,房间里就留下顾岁晴一个人,她试着比划了一下,倒也勉强施展得开,只见顾岁晴气沉丹田,双脚分开,重心向下,竟是扎了一个标准的马步。
顾岁晴同父皇说,有人骂她是野种,她隐去了后半部分,敢这么骂她的人,被她揍得满地找牙,哇哇大哭着回去的。
这些熊孩子回去找爹妈也没用,顾岁晴也有镖局的那些叔叔为她撑腰。
这其中,她最亲近王叔,王叔是一个络腮胡子占了半边脸的汉子,毛发旺盛,身形魁梧。她年岁小的时候,骑在王叔的肩膀上,抱住脑袋,揪着头发喊“驾,驾,驾”,然后被王叔高高举起转圈。
她一度以为王叔就是自己的亲爹,直到一回看到王叔向母亲剖白心意,被母亲按头狠揍,那场景堪称壮烈。
说起来,她母亲不开口不动手的时候,称得上是个温婉美人,平日对顾岁晴这个唯一的女儿也是有求必应,除开一点,那就是顾岁晴的功夫,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母亲从未松口。
便是王叔也说,不是每一个姑娘都要像她母亲一般,当个女中罗刹,阿晴有她这个当娘的,有叔叔们,不用吃这个苦。
小小的她一边哭,一边扎马步,但凡她有一点松懈,母亲抽下来的鞭子是实打实的,毫不容情。
每日赶早锤炼,其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
自入宫后,因舒娘说,女孩子家的,打打杀杀的实在不成体统,而顾岁晴自己观察,来往宫中的女子无不体态端方,莲步轻移,行走坐卧讲究的是一个慢字,其中雅致,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她后来随着舒娘去了好些宴会,那些小姐面上对她毕恭毕敬,转了脸,都在看她的笑话。
舒娘为她呵斥了几回,自那以后,她便也日渐荒废功夫,偶尔背着人比画两下,也只是怀念母亲,再未精进过。
可重来一世,贵女的嘲笑算什么,大军压境时,谁也不会因为她的规矩好便刀下留人。
扎马步是最基础也最难坚持的,顾岁晴颊侧留下汗来,不间断地往眼睛里淌,顾岁晴估算着时刻,在一些基本动作彻底拉开身体之后,她又打了一套拳法。
这身体的底子比她之前要好太多了,年轻而且健康。
顾岁晴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饭要一口吃,练体也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东西,只能慢慢来,待身体适应了这个强度之后再慢慢往上提。
芊巧在看到顾岁晴浑身透湿时大吃一惊,顾岁晴交代她不要声张,她领命下去,准备衣服和水去了。
她得想法子出一趟宫,至少,得去娥皇镖局,那是母亲一手建立的,不知道易安会不会在那里。
晨起一个时辰,睡前一个时辰,不过五日,顾岁晴精气神好了不少,她没再喝刘医正开得养神汤药,是药三分毒,她打心里忌讳这东西。
剩下的时间她一头扎在书房里,闭门不出,对外是身体还在休养,芊巧进去打扫时,往往能发现一些烧尽的纸张残骸。
殿下出来时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