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野公鸡的尾巴鲜艳明亮,多好看。”
“嗯嗯,你也好看。”广聆笑敷衍地夸奖,“你还记得电视里说过吗?越好看的东西就越危险,你觉得任愠好看,符先生也‘好看’,野公鸡好看,对吗?”
兰诺连忙摆手,奉承道:“笑笑姐姐最好看。”
广聆笑:“我不想好看,但是你喜欢的话,好看就好看吧。小小,我自己就要去追寻向往的世界了,不可能制止你也这样做。我不会就这么离开的,以后我要回来,带你一起,所以你得保证自己的安全,知道吗?”
兰诺手撑在枕头上,上身向广聆笑倾斜,在姐姐希冀的脸上印下虔诚庄重的一吻。
窗外树梢的花骨朵鼓鼓囊囊,就要撑破叶瓣的保护,在和煦的春风里摇晃着身躯,露出内里娇嫩的花芯。
远方焦黑的山头,根茎斑驳零落,乍一看是一片死寂,却默默滋养着顽强不屈的生命。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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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露珠刚刚抚摸过斑驳的窗子,广聆笑就在朦胧中听见了连缘的声音。
母亲压低的声线似乎在抱怨着什么,时而控制不住怒气一般,提高几个音节的音量。
“这也太过分了!这不是屈打成招吗?多大的仇和怨啊!”
杜桥吃力地将丈夫的腿摆正,盖上略显单薄的被褥,眉心若有似无的忧愁像燕子的剪尾飞过,留下一片黯淡。
连缘:“那个大人跟你说什么了?你得记住他的样子,回头去驻所登记投诉他。”
杜桥却在絮絮叨叨中出了神,仿佛一句都听不见,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广聆笑拢紧被子,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身体探出来,越过兰诺睡得香喷喷的小脸时,还蹭了蹭他的鼻子。
“妈妈,阿姨,叔叔回来了?”揉揉眼睛,两个大人一站一坐,相对无言,令她很不适应。
如此寂静,缺少博纳罗蒂大咧咧的高嗓门,显得过分诡异。
“叔叔怎么了?”她凑上前去一看,博纳罗蒂脸色惨白,后颈处贴着厚厚的纱布,伤口渗出的血已经凝固,呈暗红色。
除此之外,他裸露在外的胳膊也遍布青紫,触目惊心,刚涂过青绿色活血化瘀药膏,一阵浓烈刺鼻。
连缘示意她别太过惊讶,吵醒兰诺:“这些蛮子这么多年还是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广聆笑内心顿时充满无措和自责。
大火是兰诺召来的,如果博纳罗蒂为了保护儿子重启息武,导致招此横祸,那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真言室里发生了什么?自己和兰诺安然无恙,难道都是因为博纳罗蒂被屈打成招?
杜桥将小女孩的惊慌看在了眼里,她向来对广聆笑温温柔柔,从来没有说过她一句错,此时也像以往一样,把她抱到怀里,隔着软软的头发亲了一下她的头顶。
“没多大事,他骨头硬,待会就能醒过来。”
广聆笑不敢看她,遂将整张脸都埋进去,平静了好一会儿,才微微侧头,双眼注视着连胸膛的起伏都不再有力的博纳罗蒂,目光黯淡。
连缘三更半夜接到杜桥的求助,和她一起接回了博纳罗蒂,路上看杜桥心事重重,也没多问什么,对于事态发展几乎一无所知。
广聆笑犹豫着是否坦诚:“杜阿姨,其实,是……是我……”
“不关你的事,笑笑,我知道。”杜桥将她的道歉堵了回去。
“是我的错!如果我不去射寒森林就好了!”带着哭腔的声音微微颤抖,但仍将自己擅自加速兰诺腺体发育的事情隐瞒了下来。
杜桥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等H醒了再说吧。”
广聆笑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卧室,兰诺还在酣睡中,脸上印出几道枕巾压出来的痕迹。
他的卷发十分顽强地炸着,越来越像羔羊的尾巴。
广聆笑没有叫醒他,穿好衣服跟连缘回家,重复着几个月来的习惯去河边背书。
缺乏老师的引导,她的学习方法生硬而蛮横,就是把所有看到的文字和图片都一字不落地背下来。
厚厚的几本书翻来覆去,页脚都摩擦得更光滑了些。
今天的广聆笑有点心不在焉,背着背着就没了声音,思绪随着河水的流淌飘向远方。
不知道桥姨会怎么安慰兰诺?他可是个小炮仗,等醒来发现爸爸浑身是伤,恐怕得冲出门去找那群审讯人员的麻烦。
别看他身子小,破坏力却不小,真让他找到了那几个人,就算不能近身也得扔几坨马粪才能出气。
广聆笑天马行空地想象着兰诺过去的那些小把戏,冲淡了心里的阴霾。
她体贴地没有留在博纳罗蒂家,而是将独处空间留给那对母子。
“妈妈!就是那个姓魏的!他一看就不是好人!肯定是他公报私仇!我一定不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