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脑袋,无精打采。
两人穿过宽阔的草地、高高的栅栏、冰凉的溪水,回到了对岸,一路无言。
“笑笑姐姐,我错了。”兰诺仰头,发现自己真的比广聆笑矮了很多。
他自知理亏,在到家之前,拽住广聆笑的衣袖,讨好她。
兰诺的混血基因在博纳罗蒂家生到第七个孩子时达到了巅峰,他比父母都要美丽得多,刚刚从培养皿抱回家时,双眼紧闭,睫毛浓密,几乎是360度的弯度。
新生儿皮肤白皙且薄,血管是青蓝色的,再细看,还能看到营养液在其中懒散地流动。
广聆笑当时已经学会说话和走路,杜桥将柔软无骨的小婴儿竖着放在她的怀里,两只短胳膊不足以把幼儿圈起,紧张间,兰诺好似心电感应般,蓦的睁开了眼。
那片静谧的深海,推动着缱绻的波浪,神秘而纯净,未沾染一丝尘埃。
今天的广聆笑,却没被这样的美丽蛊惑。
她沉默地盯着兰诺不说话,等待他自己检讨。
兰诺嘴巴一撇,眼泪先流了下来,眼窝又晕开红色,弥漫到面颊,他揉了揉鼻子,这下鼻头也通红。
“兰诺——”广聆笑无奈地开口。
是该说她作为女孩子太过早慧?还是兰诺小一岁就必须得顽皮得更久?
时间会延续到哪里呢,他们之间只相差了一岁,可无论是心智,还是对未来的走向,都相隔着巨大的鸿沟。
兰诺,什么时候,你才会长大?
广聆笑没有这么纠结过。
其实,她更喜欢兰诺永远做她的小小,是弟弟,是孩子,是爱哭爱玩不爱学习的小萝卜头,踉跄学步时抓紧自己的手,摔倒前和姐姐撞个满怀。
可小小怎么能不长大呢?他会想去其他地方看看吗?还是要像博纳罗蒂叔叔盼望的那样,永远留在『沃野地』?
兰诺知道,这招又奏效了,可他的心底,竟感到一丝迷惘。
“小小宝贝,永远开心,快乐,不要受伤。”
兰诺似懂非懂,不知道这番惆怅的叮嘱到底意味着放纵,还是约束。
风筝的线牢牢绑在广聆笑的指根,因为知道有归处,所以才能肆无忌惮地飞翔。
万一,她要放飞这面风筝了呢?
兰诺握住姐姐的手,和她并肩向前走向家的方向。
那里是一切的来处,也将是离开的起点,在这里,他拥有了一切,但也终将,失去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