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位年轻的道士,穿着有些陈旧打着补丁的道袍,一手托着佛尘,一手拎着一坛药酒。
“无量天尊,”他中规中矩地朝夜流西行礼,“这位女菩萨,贫道深夜多有叨扰。但事情紧急,可否请陈老板为我加急赶制一件道袍?”
“这……我得先问问我家……相公。”
道士身份,初一深夜时辰,都能对上,夜流西心里基本已经确定,这道士就是鬼宅的幕后操纵者之一。
不过她并没有爽快答应,而是学着陈夫人乡村妇人胆小怕事的性格,将道士先关在门外。
回屋假意询问,实则与东冥长影暗中通气:“应该就是他,看起来举止有礼,不似大奸大恶之徒,难怪此前几户人家会对他放松警惕。”
“那就叫他进来,老子正好将他瓮中捉鳖!”长影摩拳擦掌道。
“敌不动我们也不动,先看看他的手段。”东冥则一如既往地闲适稳重,“请他进来吧,你跟在他身后,凡事小心些。”
他不放心地叮嘱道。
夜流西有些欣慰点点头,这小破孩认真演戏起来,还真有几分当人家相公的模样。
思及“相公”二字,又有些不大自在,她刚刚在门口说得那么小声,他应该没听到吧?
殊不知,东冥目光一路追着她去开门的背影,笑意不自觉从凤眸里漫出来,浸润整张俊脸。
……
年轻道士被请进门,又彬彬有礼地同柜台后面的东冥打招呼,简单说明来意。
东冥笑着应道:“可以是可以,不过道长深夜而来,又加急出货,价钱可不低。”
“这是自然。”
道士先是掏出一包沉甸甸的钱袋子放在柜台上,又将手里那坛酒一并打开,屋子里顿时酒香四溢,“银钱您照收,这坛酒是谢意,还望您不嫌弃。”
东冥低下头,郑重其事地深嗅一口酒香,“这酒您是从何处买的?闻起来芳香四溢,是难得的佳酿。”
“是贫道闲来无事,自己酿的。”道士谦逊微笑道:“知道您和夫人多年求子无果,今夜前来多有叨扰,于是特意带上一坛药酒,以此表示歉意。”
求子无果?
夜流西,长影,包括默默隐在角落的黑无常,目光都纷纷投向柜台处,怜悯之余无不透着幸灾乐祸:哦,原来“你”不行啊。
东冥:“……”
纵使上万年的素养使然,他唇角依旧保留着微笑,一双凤眸顿时寒冰森凛,已足矣磨刀杀人。
世间没有几个男人不在意这事的,阎王爷也不能免俗,尤其还是在心上人跟前。
不过这也恰如其分地增加演戏的真实性,毕竟男人嘛,全然不生气才不符合常理。
东冥很快调整好心绪,“还真是多谢道长了啊!”而后轻敲敲柜台,朝夜流西吩咐道:“娘子,这酒正好就着夜宵下饭,你再去多添一双碗筷,款待道长。”
“好,我这就去。”
夜流西笑盈盈出门,脸色随即冷下来。
东冥敲柜台是暗号,三下代表那坛酒里没有不干净的东西,但这就意味着道士隐藏地更深、更加不安全。
他连陈老板的隐疾都知道,可见是有备而来。
为着减轻道士的疑虑,夜流西掩护着东冥坐到桌前,与其对饮几杯,以感谢这份“厚礼”。
而后再以他们不胜酒力为由,东冥“脚步虚浮”地搀扶着她回房休息,“道长,西间第一间客房是干净的,您略歇歇。我去煮些醒酒汤,待安置好我家娘子,便为您赶至道袍。”
既然这道士没有在酒中做文章,那他们就将后背露出来,主动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