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走进芳汀园的胜意厅,一进门,便看到殊无恙斜倚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正细细地嚼着桌上的茶点,桌上各色茶点是他早叫人备下的,茶也是今年的头道明前龙井,窗棂上停着两只叽叽喳喳的不知名的鸟儿,不怕人的来啄殊无恙的手心,殊无恙掰一块茶点,捻成碎屑与它们同食。
姜梨对这种场景早已见怪不怪,但仍是小心查看屏风是否遮挡住了,屏风后面是他亲随的帐房先生几名,虽然都是他心腹,他还是不想有些异象被人瞧了去。
去年,他曾发卖了两名丫环回老家,只因这两个被他派去照顾殊无恙的丫环居然偷偷收集殊无恙吃剩的茶点带出,被他拿住后问缘由,本以为只是手脚不干净,这两个丫环居然说殊无恙吃过后剩下的糕点能治病,她们亲眼所见濒死的流浪猫儿吃过后死里逃生,自己也偷偷尝试过,对人亦有用。所以就偷偷携出,给家人分食,偶有多的还分食邻居。
姜梨又惊又怒,要是他发现的晚,传扬出去殊无恙可能被当成怪力乱神的江湖骗子抓去官府治罪了,赶紧打发了两人,然后找殊无恙说此事。
殊无恙闻言倒是不像他那么紧张,只微微一怔,笑道:
“正好,我还嫌有人同住太吵,以后你就不要再给我安排什么人伺侯我啦。”
“我可以另找住处安置下人,让他们只在必要时出现,但,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你吃过的糕点居然可以治病?”过往种种交道,姜梨知道不能以常人看待她,但是这种超出常理的事,还是不断挑战他的认知。
当时殊无恙正好在吃新煮的陈皮红豆粥,她也盛了一碗,放在姜梨面前,示意他也吃。
姜梨不吃,仍盯着她,她嗜甜,但他是男人,对甜品一点兴趣没有。
“我不是逃避解释,你吃几口,就知我意了。”
姜梨将信将疑,舀了两勺吃了。
殊无恙用两柄勺子同时搅动两碗红豆粥,给他看,他吃的这一碗,仍是稠稠的糊状,但是她那一碗,虽然颜色未变,但是质地已经稀若清水了。
姜梨惊地站起,死死盯着她的碗。
“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当然是人,还是一个从小体质极差的可怜人。”殊无恙叹一口气;“你问我原因,我其实也并不清楚,我从小就是这样了,我同你说过,我爹爹是江湖秘医,为了给我治病,从小我吃了多少药,泡了多少药汤我都不记得了,许是我的身体里仍留着药力吧,但若说能治病,也是夸张了,甜食较之米面本就能量丰富,况且,治病先治心,他人若有心相信我用过的点心能治病,那可能才是他们病愈的原因吧。”
姜梨久久无言,他心里其实拒绝相信这件事,也勉强接受这个理由。
“哼,我就说,这些愚民,争抢寺中素果的也是他们,要是这都能治病,还要大夫做什么?你自己也收敛一些,被愚民当神当鬼,我可护不住你。”
这件事也就这样揭过了,后来姜梨生过一次病,还专找人送了糕点过来给她咬过后再拿去吃,并未觉得有药到病除之效,才稍稍心安。
姜梨坐到对面的黄花梨椅上,让屏风后的帐房把去年理完的帐目逐项报来,自己也品一口明前龙井,顿时,豆香溢满唇齿,好茶!
等到帐户先生报完去年各项帐目,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姜梨让他们离开,才傲娇道:
“整体盘算下来,去年一共亏了三万两银子,虽然并未达我预期,但想到望舒馆有前期大笔投入,今年才有望盈利,也算是差强人意。”
他所说的亏三万两,指的是并不是真的亏三万两,而是他原本计划去年有盈利二十万两,实际只盈利十七万两,这才说亏了三万两。真是太傲娇了!
况且,考虑到望舒馆仍在不断建设当中,热锅宴火侯未到,游之一部也投了大笔资金做硬件设施,万象寺也续捐了五万两白银做兴修流泉土建之资,去年能有此收益已是难得,可以料想,今年的盈利必是非常可观。
“你真是辛苦了呢。”殊无恙眼儿弯弯,夸奖道,姜梨于经商一道,不算是天才,也绝对称得上地才,你只要给他打开一条思路,他就能把方方面面打理得非常到位,勤奋又肯吃苦,脑袋灵活,执行力之强令人赞叹,这两年于人情往来也越发通达顺畅了。
姜梨看她一眼,坦然收下这个彩虹屁,年少得志,容光焕发,耀眼炫目得不得了。
他拉起殊无恙,从榻边的小门走出。
“走吧,去看看我说要送你的礼物。“
两人沿着步道一前一后往湖边走,姜梨似是想到什么,说道:
“热锅的商号俱已准备好,食材的通路也都打通好了,只等你说时机成熟,就可推行了。”
望舒馆本不是姜梨脱离姜家商事的第一考虑,他一直念念不忘的,仍是与殊无恙初见面时吃到的热锅。
在动心要建自己的商号时,他首先考虑到的,就是开热锅馆,但是很快被殊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