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冬天也有人效仿,但那是清汤锅,他从未吃过见过这种直接煮青菜豆腐就有滋味的。
那女人再看他一眼,指指自己嘴巴,摇摇头,耸耸肩。
“原来是个小哑巴。”他自语,也就不再追问,看她夹起一根长长的东西,在锅中只涮了不到十下就夹了出来,他也取一根,有样学样。
“是鹅肠!这些肮脏下水,也能拿来煮食?”贫户会拿下水卤食去腥食用,一般富户是瞧不上的,但是这个鹅肠脆脆的,完全没有想像中的腥味,好吃!
“小哑巴,这个是什么,像是毛肚?为什么上面的黑色都没有去掉哎!这能吃吗?”
意外吃到一顿从没尝过的美食,姜梨大呼小叫,自言自语,暂时忘掉激愤,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一顿饭吃完,看看外面,天色已黑,那个女人把厨具收好,坐得远远得,正戒备地盯着他。
刚吃饭时她就发现后堂还有一些个人的生活用品,显然这是这个不知道来历的可怜女人临时的落脚之地。
她可怜,他不是也赶出家门,同病相怜?
他对上她的视线,说:
“我亦无家可归,今晚只得暂住这里一夜,但你放心,你在内堂好好呆着,我在外堂睡,若有人来,我也可帮你支应一下。”
说完,径直走到漏风的外堂,找了个角落拥紧外衣席地靠坐。
这破庙内堂稍好一些,外堂门也破顶也破,要冷上许多。
那小哑巴注视他良久,看他闭眼久久未动。终于转身回到内堂,听到些微的声音响动,有水漱口的声音,又有织料摩擦的声音,最后,终于完全安静下来。
姜梨重睁开眼睛,瞪着破旧的寺庙堂顶,万籁俱静,今天所发生的事又一点一点涌上心头,愤怒、委屈、绝望、恨不得杀人的意气顶在胸臆,整个人快要无声地炸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黑夜中,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好吵,你好吵,能不能不要吵了,啊,头疼”
姜梨止住满腔的愤恨,惊疑的张眼:
“谁,谁在说话!”
看向那个小哑巴的方向,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她己经坐起来,右手捣着头,不断左右摇晃做痛苦状。
“是你?你不是哑巴?”
小哑巴转头看他,表情看不清,但声音里是浓浓的不满。
“你睡觉就睡觉,吵什么吵?”
他愣了一下,眼神左右飘乎一下,看着窗外映在破窗上的残影,突然有点害怕,掩饰的大叫:
“你中邪还是见鬼了?我哪里吵了?我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小哑巴叹了口气,似对他说又似自言自语:
“我避开人就是嫌人太吵,但,像你这么吵的也是少见…”
他听不太清楚
“你说什么?”
“你,是不是心里在想着杀掉什么人?”
“你-”刚要脱口而出您怎么知道,及时打住,瞪着她。
“哎,执念太深太重,难怪这么吵,”她又喃喃的说,抬起头,注意到变天了,阴云己散,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进来,只见她搬着破被和枕头移过去,让月光拢住自己,才又躺下去。
这里靠他较近,况且在月光下,他几乎可以看清她脸上露出一个极其享受的微笑,闭上眼睛,仍不忘交待一句:
“快睡,不要再想东想西,吵死了!”
“小哑巴,不,小骗子,你唬我,你以为我会信你能听到我在想什么?”
“听不到,但也真的吵。”她认真回答,顿了一下,“现在就很好,很安静”
疯了吗?他自己想事情她说吵,他冲她大喊,她却说很安静?她不是骗子,可能是个傻子吧!
不管怎样,被她这么一搅,他直到天明睁眼才后知后觉发现,直到不知什么时候迷糊睡着,都没有再想过气愤到想杀人的事。
然后他发现第二件事:
那个小哑巴,不,小骗子还是小疯子的,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