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慢,褚懂找各种由头闹,姜维只好丢开先前那位大人的叮嘱,下令队伍提速。领路的老解差会提早上报附近有什么村镇,姜维便号令原地歇息,打发唐西赶过去,随意挑一家买些吃食带上。
这个唐西几乎不说话,但办事很利落,领命去领命来,交了东西就去打水。负责保管吃食的杨康也不多嘴,默默地守着火堆烧锅。
春秧会在他们歇息时走开,过后再回来。起初姜维疑心她有同伙有阴谋,但一来他没听到过别的异响又不敢走开去跟,二来同行这么多天,她一直不肯和他们同食,像是有避讳似的。主子这么信任维护这个人,他真不好动什么心思。
褚懂见缝插针地和她搭话,见她不肯搭理,故意大声说起了故人:“我出来前,本打算带上鲁源。”
春秧果然忍不住,停在路边等着囚车靠近了,追着问:“他怎样了,这事不会连累他吧?”
褚懂酸溜溜地说:“他一个奴才,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春秧提起鞭子轻抽了他一下,姜维的剑伸到半路,对上主子的白眼,又不得不撤回来。
“行行行,是我说错了。当初你叫我照看他,我可没忘。他很好,杨化指着他养老,把他当宝贝一样带着,比主子……比我还受用呢。”
他瞧见春秧脸色不好,忙又说:“出来凶险,我怕伤到他哪里,你知道了会心疼,赶紧把人换了,够意思吧?”
春秧眯着眼问他:“他今年多少岁了?”
“啊?”褚懂愣住,随口胡诌,“十八九岁了,又高又壮,伙食很好。”
唐西随手折了一根树枝抽打马鞍,连敲了两下。褚懂赶忙改口:“嘴快说错了,他二十了,上个生辰还是我陪他过的。你放心,宫里人知道我跟他好,没人敢欺负他。”
春秧忍着气说:“你总是这样,嘴上说一套,背后做一套。做不到的事不要乱承诺!”
他随口说的,她当了真,发现不是那样时,是那样的难受!
褚懂有些不自在地说:“这个真没骗你,他这人话不多,办事靠谱,人人都喜欢他。不信你问他,姜维,你说,鲁源是不是混得好?”
姜维回头,扯扯面皮,不情不愿地应了句:“是,他在千春宫?当差,没人敢低看。”
春秧收了敌意,拱手道谢:“有劳你费心。”
褚懂见机再添一笔功绩,高兴地喊:“还有乔夏呢,我给他找了个好差……”
“他在你那里?”
“对啊,他在霙州出不了头,到京城来找我。这家伙傻,在林家附近蹲了好几天,瞧见我往那去,立马跳出来喊。嗐,当初我留给他的玉佩不知道用,只知道用这笨法子。”
春秧盯着他,再问:“你没有和霙州通信吗?”
“有,后来才断的。”
“他娘死了,你不知道?”
他愣了一下,很无辜地说:“没人提这个事啊!”
是啊,他们是什么,乔家算什么,乔家死了一个妇人,谁会在乎呢!
褚懂察觉到不对了,立马辩解:“我真不知道,知道了肯定会告诉他。真的,这不关我的事,我还催他往家里写信呢,是他说没闯出个名堂来,没脸跟家里说话。”
他催乔夏常写信回去问问粟家的消息,这话必须瞒了。
“王府出事,他不知道自家会受牵连?”
“知道啊,所以赶回去了。”
春秧心里好受了一点,但不想再和他说下去了,打马回到队伍前边。
到处都有□□,一□□就有人趁机捣鬼,师兄时不时要离开一段,依旧不让她跟,只告诉她夜里能赶回,叫她不要担心。
她都快担心死了。他要跟着她们赶路,她们歇息的时候,他还要赶路去做这些事。蜡烛两头烧,是拿命在熬。
她劝了好几次,他不肯,仍旧要跟着。她心疼他这么辛苦,想过要不走了算了,他反过来劝她,尽完心再走,以免有了什么意外,将来会后悔。
一路太太平平,瑭州府的都指挥使是太子妃娘家兄弟,这就要出地界了都没见人骚扰。姜维纳闷不已,悄悄和褚懂商量。
褚懂心思不在这一块,盯着走远的春秧,心不在焉答:“想是他们疏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文人的嘴,连鬼都能骗,何况郝家那几个蠢蛋。”
姜维皱眉,褚懂收回目光,不耐烦地告诉他:“褚阭(太子)一向瞧不起郝家,这些年纳了那么多女人,给了郝家那个(郝太子妃)多少气受,早前还闹过上吊。他宠着姓刘的姓谭的,等他坐上那位子,皇后多半不姓郝。”
姜维接连咳嗽提醒,丝毫不管用,不得不说出来:“虽说都是咱们挑出来的人,难保干净。那边办事不地道,可你直呼其名,一个疏忽就落人口舌了。”
姜维见他不以为意,只好再加一句:“让那位公子知道,又有一场气。”
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