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木屋比一般的屋子要大,但它确确实实只有一间,只有一张床。
春秧算了算,从他们碰头起,师兄只有那次在客店挨过床,其余时候,都是坐着歇息,多辛苦啊!
师兄心疼她,她也心疼师兄。虽说这样做有违规矩,可规矩自在人心,师兄绝不是那样的人。他喜欢和自己亲近,却从不往……那些地方瞧,没想过要亲嘴,到如今,他做得最越矩的事,也只是碰碰她脸颊。
齐椿愣了一下,随即从善如流,乖乖躺下。只是两人一个头朝外,一个头朝里,相隔几尺,交错躺着。
春秧转头瞧一眼,本想叫他换过来,可是瞥见他整个小腿和脚都垂在床外,不由得想到了“长脚猴作怪”,又咯咯笑起来。
“怎么了?”
“见过比你更高的人吗?”
“没有。”
“书上说圣人高九尺六寸?,师兄呢?”
“没量过。个高翻墙容易,等学了武功,太高反倒不好。”
她忍着笑告诉他:“乔夏做梦都想长高一点。”
“他爹娘都不高,他能长成如今这样,很不错了。”
“那我能长多高?”
爹在寻常男子里算高的,娘比乔婶婶高一些,但不是很高。
“还能再长一些,你……癸水……”
这一回,春秧知道害羞了,她从小雨那听过这事。
她翻身对着里边,忸忸怩怩说:“没有的事,你老问这个干嘛?”
齐椿也很尴尬,咳了几声才说:“要是有了,要注意的地方多,没有也好,再晚些,等到你娘回来了再来更好。”
一提到这个,她心里酸酸涩涩的,闷声说:“我想他们了。师兄,这会该到哪了?”
“宫里有列国图,我捎话给鸣羽,让他想法子去了。”
“他连这样的事都有办法?”
“事在人为。”
他顿了顿,接着说:“再密不透风的地方,只要有人在,就有漏子可以钻。人心叵测,是最不可靠的。”
“那你……会变吗?”
“对你,不会!春秧,师兄的心,以前是块荒漠,对那时的我来说,活着或死去,并无差别。后来遇上你,你总是笑,总是有话说,让我知道活着还有念想,还有值得为之努力的地方。”
“我……”
她想说我也不会变,可是一辈子那么长,她没有底气做出承诺。她曾经以为和那位的情会一辈子不变,可是终究是变了,变得那样快。最早痛得撕心裂肺,可如今想起来,像是一场梦醒来,还有淡淡的惆怅,还有淡淡的不舍,但那种疼已经淡得追寻不到了。
“我小时候养过一只猫,买它的时候,我说我会护着它,可是我……我的鲁莽害死了它。”
“所以你不敢给承诺,这不要紧。春秧,就算当初出了不可挽回的意外,可你如今还念着它,你的承诺就是有诚心的。师兄不需要你承诺会怎样,只希望你一生欢喜。”
“嗯。”
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再无声响,齐椿以为她睡着了,悄悄地侧身,却正好瞧见她望着他的双膝出神。
他闭上眼,柔声说:“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