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
齐椿将那两个要紧的包袱带上,提醒她:“要往县城去,先骑马跑一段。”
他从那卷白棉布上裁下来一长条,给她当白绫用,而后又裁下一截两三尺长的,仔细堆叠两次,眼神晦涩地提醒她:“要动刀剑,你要不要……”
“我去!”
“要是不想看,你蒙上眼。”
春秧想说不用,但她突然想到了那个蒙在包袱下的人头,一下又没了底气,乖乖地接了布条。
齐椿要解决的人,只是赶夜路途径本地,他们到得早,堵在驿站前的山路拐弯处等着。
越夜越暗,夜里风凉。春秧悄悄蹭了蹭发痒的鼻子,以免打出喷嚏来。齐椿挪了挪,贴着她后背,将她完全圈住。他从袖袋里摸出红绳,双手伸到她身前,飞快地穿梭,穿出个老牛槽。
这是很简单的花样,春秧压根没注意到两人已经十分亲近,高兴地上手翻绳。
她刚翻过,齐椿立刻跟上。她翻成难的,他解成容易的,让她一步步紧跟,舍不得耽搁。
齐椿突然停手,在她手背上轻触了一下。
春秧回头去看,这才留意到师兄的脸,紧挨着她的肩。她来不及害羞,齐椿朝她微微摇头,将红绳塞在她手里,悄无声息地起身,朝看过来的她再摇头,示意她不要跟着。
春秧点头,他猫着腰蹑手蹑脚顺着大树枝爬出去一小段,而后跃向路边那一棵单薄的树,只在那借个道就飞了出去,随即而来的是抽剑声。
对方并不是单独出行,刀剑对阵声不断。
春秧担心,照着他的路线前行,她刚落地,他已回转,边走边用旧布擦拭剑身,一听到她的动静,立刻翻转手腕,将剑挽到身后。
“没事了!”
“你有没有伤到哪?”
齐椿轻笑道:“没有,都是些无名之辈,很好打发。三弟,我们走吧。”
他将旧布抛向远处,引着她往藏马的地方走去。
春秧突然停住脚,问他:“都死了吗?”
齐椿摇头,说:“蝼蚁无辜,没伤要害,已四散逃离。”
罪魁呢?
“不用割那个……”
“不用。”齐椿将剑换手,用干净的右手摸摸她后脑勺,接着说,“十恶不赦者才斩首,这个虽坏,但还不至于,一命还一命,冤债已了结。”
“我能去看看吗?”
齐椿沉默,没答应。春秧接着央求:“我想着,要是见惯了,兴许将来我也能帮上忙。我……我不放心师兄一个人去。”
齐椿高兴地应道:“好,不过,凡事循序渐进才好,远远地看一眼吧。”
春秧没有掏那布条,怕自己胆怯半路而逃,悄悄地抓住了挂在他身后的包袱皮。
齐椿只当没看见,引着她远远地望一眼。
场面并不吓人:奢华的精致马车依然完整,那人靠着车轮歪坐着,衣衫完整,没有看到明显的血渍,光这么看着,像是困极了在打盹。
“他……”
“贪名逐利,毁了一县寒门学子的前程,逼死了其中一个,他该死。春秧,我们走吧。”
“嗯。”
杀人的场面原来没有她想的那样触目惊心,死的是该死的人,也就没有那种让人窒息的负疚感。
春秧悄悄地长吐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说:“下次,我要近一点看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