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秧醒来时,师兄还在昨晚那位置上盘坐。
她轻手轻脚下车,仍旧影响了他。
齐椿睁眼看过来,起身时提醒她:“水是热的,洗洗吧。”
本该简装出行的,春秧看着一地的锅碗瓢盆,忍不住问:“师兄,你一个人出门时,会带些什么?”
“水囊,火折子。”
春秧吃惊到忘了继续,齐椿走过来,帮她搓洗布巾,趁热递给她。
“师兄,那你饿了怎么办?”
“有什么吃什么,野果、野菜、野物……”
师兄不差钱,但从来不沉溺享受。
春秧心疼,跟着他一快去倒水,一吹到外面的冷风,尿意上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师兄,我到附近走走。”
齐椿善解人意地说:“去吧,在东边。”
师兄猜到她是要解手了吧。前一日,他总是隔一个时辰就停下来“透气”,方便她去小解。
庙破,茅厕也破,门轴断了,没法拉阖,只能搬来搬去。上方的茅草被风吹走了大半,春秧一直盯着头顶的空洞,匆匆方便完。
师兄将装了水的瓢放在庙门口,她拿起来,浇在手上。
水是温温热热的,师兄是最贴心的人。
春秧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趁这会四下无人,抓着瓢进去问:“师兄,你定亲了吗?”
“嗯。”齐椿含含糊糊应了一声,问她,“想吃饼子还是粥?”
“饼子。”
吃了粥,一会赶路时老是要方便,那就不方便了。
“师兄,嫂子是哪的人?”
齐椿递了水囊,提醒她去漱口。
春秧实在是好奇极了,小跑着出去办完事,又冲回来,一步不离地跟着他,等一个答案。
齐椿无奈,垂头糊弄:“八字刚画完一撇,她爹答应了,但她年纪还小,让过几年再说。”
师兄害羞了呢!
春秧抿着嘴偷笑,眨着眼说:“师兄是天下第一的好人才,她铁定愿意,这事一定能成。”
齐椿抬头看她一眼,跟着笑,说:“借你吉言。”
虽然东西多而杂,有两人一块动手,没一会就收齐了。
齐椿抬头望天,回头告诉她:“一时半刻不会有雨,我们先赶一段,晌午可能要找个地方躲一躲。这样的天,马不能淋雨。”
“好!”
春秧想起了自己的马,有些遗憾地说:“我们走得急,好些事没顾得上安排。”
“有要紧的吗?我替你去办。”
不能再耽误了。
春秧摇头,装着很随性地说:“都是些琐碎的事,不要紧。师兄,你跟着那个崔将军办事,擅自离开这么久,会不会受罚?”
“不会,之前忘了说明白,我没有正经入军籍,只是替他们办一些事。”
“有俸禄吗?”
“嗯。你坐里边去,早起天凉,吃了风肚子疼。”
“不要,师兄,我长大了,不是小娃娃。”
“那好。”
师兄是担心我呢。春秧乖乖地找出项帕围上,守着他问:“师兄见过那个姑娘吗?”
“见过,很多次。”
“长什么样,一定是个和气的好姑娘吧?”
“是个好看又能干的女孩,很乖很贴心。”
春秧打心底里高兴,横竖师兄有了好的,她就放开顾忌说起了她听来的闲话。
“商家那个疯子被休了,她做了许多不好的事,闹到官府去了。两家拉扯了很久,她爹做了官,仗势欺人……”
这又是一个在福王手里买官的人。
齐椿帮着跳过这一截,问她:“你知不知道那孩子怎样了?”
“商夫人当孙子养着,取名商小福,那是个很乖的孩子。有一回我路过那,他在门口玩,乖乖地叫姐姐,很懂礼,长得也好,跟那个人一点都不像。有人说他生得像商家人,猜他亲爹是商家的公子。啊呀,瞧我,胡说八道什么。”
师兄没恼,主动说起旧事:“你给我的虫子可管用了,我一只一只地丢她身上,吓得她发热说胡话。”
春秧想笑,又觉得不厚道,硬生生憋住了。
“齐老爷买官之后,走门路进了织造局。丝织利大,他动了贪心,撞到了太监手里,被撸了官职,散了大注家财才洗脱罪名,返乡做地主老爷去了。”
“那你……齐夫人呢?”
“她跟着走,齐老爷做官的时候,苏家……她娘家的人找了上去,两家认了亲,通了往来。”
“你去看过吗?”
“嗯,一年一次。她养了一个齐姓孩子在身边,缺钱,叫我一年送二百两去。”
太过分了!
春秧咬着下唇,贴着他胳膊说:“师兄,等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