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1 / 2)

入了城,春秧领着他找到那户借住的人家,取走东西,认真道了谢再离开。

“师兄,你几时要走?”

巷子拐角处没人,春秧急着要还他东西,蹲下来翻包袱。

齐椿跟着蹲下,淡淡地说:“不急,你打算去哪?要不要回霙州,乔家的人在等你。”

是要回那边,但不能把师兄拖下水。

“很早以前就想出来闯荡,我想……到处逛逛再回去。师兄,不是我不愿意继续保管,我身上带的东西太多了,怕招贼惦记。”

“哦,这样啊。”齐椿将被她解散的包袱皮重新扎好,抢过来挎上,很随意地说,“那我先给你做一阵子护卫。”

春秧急了,他从了军,以前写信都不便利,哪能跟着自己瞎跑。听说逃兵被抓到是要杀头的!

她一想到他先前误打误撞上了大船就后怕,急道:“师兄,你是不是犯法了?”

齐椿喷笑,牵了她的手,带她一起抄近道,跳上墙,翻过去,再跳,再翻,这就到了城东另一条街——要是走路,得绕小半天。

“这儿人多,晚些再说话。你想骑驴还是马,呃……还是坐马车吧?”

“先等等,师兄,你真不着急走?”

齐椿认真点头,说:“你说得对,到处逛逛更有意思。就马车吧,想歇的时候能歇,想骑的时候,把车架截下来不要就行了。”

欸?

齐椿拿定主意,熟门熟路地绕到了车行。春秧拉拉他,小声说:“碎银都丢家里了,我身上只有大张的票子,师兄带我去找个钱庄,兑散了才方便。”

“我身上有,用完了再找你拿。”

“不行,怎么能……”

“才说你爹娘算我爹娘,这就不舍得给我钱花了?”

“不是不是。”

舍得给你花,但是舍不得花你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

她一着急,嘴慢了一点,没说得过他。他是个果断的,只绕着车转了一圈,蹲下看了两眼车底就敲定要买这辆七八成新的。他没打算还价,只加了两条:要在这洗车,要一袋豆子喂马。

他借了车行的后院,将车架拆下来拖到井边,将它里里外外冲洗了几遍,叮嘱伙计把马刷干净,而后带着春秧去了斜对门布庄,挑了一匹靛蓝糙布和白棉布。

春秧追着提醒:“还得有油布,春天雨多。”

“好,你想得周到。”

他好像什么都会,不用尺量,叫春秧抓着布头,自己抓着布尾,拿匕首一划,大小刚好,再拿针线一缝,车架焕然一新。

“师兄,你随身带着针线包吗?”

“嗯,习武赶路费衣裳,经常有破损。”

春秧有些惭愧地说:“我缝的没你好。”

他拱拱手,客客气气说:“承让了!”

怎么好像是比武侥幸赢了似的!

春秧忍不住贴着墙边笑起来。

齐椿将剩下的布塞进车座底下,套好车,喊她:“上来。”

这车和他们来时坐的不一样,车顶伸出来一块,罩到了车辕上方,将前室也盖住了,好叫赶车人免受雨淋日晒之苦。

齐椿想着她难得出门见识,便没有勉强她必须躲到里边去,只是提醒她坐近点,以免颠簸的时候掉出去。

马车前室窄窄的,两人脚踩车辕,身子紧挨着坐。

他熟练地赶马调转,去补了枕头和换洗衣裳,还有干粮、点心,问了两三家店,又买到了一个蔫巴巴的温泉甜瓜。

春秧捧着它看来看去,愁道:“这也太贵了,够买二三十个了。”

“冬天难得,没有别的鲜果,只有它,再过些日子就好了。”

他将放在腿上的水囊递过去,提醒她:“喝点儿水,喝完捂严实了,倒春寒冻脸。”

天灰蒙蒙的,风不歇气地刮,确实冷。春秧惦记他赶车的手,小声问:“师兄会做手衣?吗?”

真是不好意思,虽有心关怀他,但她真做不来这样精细的活。

齐椿回头瞟一眼给她预备的手笼?,点头说:“应该行。”

“那一会我们停下来歇歇,你给自己做一副,到我那棉衣里拆点儿棉花做芯子,这样才暖和。”

齐椿闷笑,将马鞭塞进左手,腾出右手来,在她露着的鼻尖上慢慢地擦过,忍着笑问:“凉吗?”

春秧眯着眼睛认真感受,惊喜地答:“不,是暖暖的。师兄,你学的武功真好。”

能烘衣服暖手,太实用了。

齐椿又笑,拿回马鞭,轻敲了一下惦记路边一团蔫草的马,好叫它继续赶路。

春秧扒住他的肩,伸着脖子往左后方看,有些心软地说:“要是碰上了,就让它吃两口吧。”

这时节,蔫果子难得,蔫草也不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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