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命。
春秧越发担心,只是她并不知道爹到底去了哪里寻那西洋大夫,只能暗自祈祷:要平安,要顺利。
李秀荣感觉身上有了些力气,临时起意,对她说:“你帮我去洋糖罐子里找一下猫儿签,我拿来解解闷。”
“我这就去。”
春秧进到父母房里,将洋糖罐子里的零碎都倒出来,翻了几遍也没找到那些小小的签子。她跑回来告诉李秀荣:“想是娘记错了,并不在那里。”
这些东西是粟骞托人捎回来的新鲜玩意,这糖吃个新鲜,李秀荣最爱的却是糖罐里配的小签。七枚鸡蛋大的签,画着形态各异的猫狗,每张签上细细一猫一狗,或对峙,或和睦,或并肩,或远离。最妙之处在于无论怎么抽取,只要有两幅,都能拼个一个故事,两幅前后交换,意思就完全不同。李秀荣爱看戏,轻易就能编出一个,她喜欢把玩它们,把自己想到的故事说给丈夫或者女儿听。
这是李秀荣的心头好,她一听找不着,立刻着急起来。
“我去看看。”
吃了大半个月的药,她的晕眩和恶心好了些。春秧仍旧不太放心,陪她进去,就让她坐在躺椅上,自己把家里能放东西的家什一件件搬到她面前,翻给她看。
真没有。
李秀荣叹道:“这是你爹托人打老远捎回来的,很不容易,丢了可惜。”
春秧突然想到爹那日拿了某样东西回去,不敢明说,就说:“娘,你先歇一歇,我去外边找找,兴许是什么时候拿出去忘记收起来了。”
李秀荣点头。
春秧去柜子里翻出件夹衣,给她盖上,又劝了两句。事已至此,着急也无用。李秀荣放下心事,闭目养神。
春秧关上通往院子的门,从屋里穿过去,途径春生房间时,忍不住叹一声。
好些天没收拾了,书房还是那日爹走时的模样。春秧走到书案前翻找,桌面上干净整洁,她将纸张拿起来翻抖,掉下来的不是猫儿签,而是一封没有寄出的信。
她将信压在纸张底下,将笔筒里的笔都拿出来,里边什么也没有,砚台下没有,书架上没有,书箱里没有。
她坐下来,研墨铺纸,想找记忆仿出来。可惜,丹青之道,不是她努力就学得会的。
她将画糊的纸揉做一团,丢进纸篓里,无意间瞧见里边有张烧焦的纸片,她拿起来一看,瞬间明白了。
这是猫儿签特有的金色花边,她可以确定,爹将猫儿签带来了这,烧它必定是发现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让爹不顾娘的喜爱将它们烧毁,难道这就是爹说的中毒来历?
爹那么疼娘,不可能对她下毒,那就只有将礼物捎来的人,或是购买这份礼的人。洋糖应当是无毒的,爹吃得罪多,没有出现任何病症。
这个歹人是谁?
她想到了那封信,实在是忍不住,把它又翻出来。
这字迹不像是爹写的,但她记得有一回,她无意间撞见爹在写那个“茧丝倒挂”,那纸的字,和这个是一样的。
爹不仅武艺高强,还会写两笔字。她想到这,一种让人恐惧的陌生感升了上来,不由得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