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邦想谢,但他历来兜里差点意思,因此只干巴巴地说了句“你有心了”,匆匆离去。
褚懂朝那边轻呸了一口,回头哄道:“他不着调,躲着些好,免得冲撞了你。”
人要是能自己挑父母就好了,可惜不能。他知道她未必没有听过那些传闻,抓紧说:“我跟他不是一路人,你要相信我。”
春秧不好评价他的父母,点头说:“我们快进去吧。”
他们进去的时候,里边正忙着熏香,正厅四个香炉全点上了,门口满是苍术的烟气。
白芷垂眸解释:“真是不巧,方才打翻了一罐腌蒜,怕气味难闻,腌臜了姑娘们,只好在折腾这些。世孙、春秧姑娘,请移步花厅。”
方蕴齐早已起身,褚懂跟上,春秧落后一点。
别的姑娘已经落座,见到世子妃来,都起身行礼,春秧连忙避到一旁,等她们重新落座了,才慢慢靠近,坐在末尾。
方蕴齐摆手,褚懂本想坐到春秧旁边,白芷朝他使了个眼色,他只好跟着她出去,到隔壁屋里等着。
白芷帮他倒了茶,小声提醒:“世孙留点心,将来用得着。”
这是什么意思?
白芷见他是真不懂,只好敞开了说:“春秧姑娘极好,别的也不差,世孙再挑几个帮她分忧。”
褚懂“啊”了一声,随即来了兴致,问:“哪些人针线活做得好?”
妇工是四德之一,白芷没想到世孙最看重的竟是这个。她愣了一瞬,随即答道:“个个都好,冠珠姑娘年纪虽小,绣工却很是了得。世孙稍等,我去取来给你看看。”
秋天刚进来时的时候,姑娘们都给世子妃送上了自己的针线活,这是未出阁的女孩最适合敬上的礼。方蕴齐并不差这些穿的用的,因此白芷单独收着了。
小丫头端上来四个捧盘,白芷一一禀明这是哪家哪位姑娘的活计。
褚懂听她报到卢长史?时,奇道:“她是官家小姐,也愿意给春秧做丫头?”
白芷这才知道是误会一场,哭笑不得地挑明:“此分忧非彼分忧。世孙,即便近几年不迁居,东西厢也各有十二间,耳房四间,后罩房十间,多来几个侍妾也住得下。”
褚懂总算听明白了,拍着桌子跳起来,恼道:“这不是胡闹吗?一会说上头来一个,一会又是下边再来一堆,我娘是不是疯了?”
这话太过分,白芷赶忙拉住他,劝道:“世孙,这是规矩,大家公子,哪一个不是三房四妾的?”
褚懂知道春秧耳朵利,被她这话吓得三魂去了两魂,急道:“快别说了!”
他走到帘子旁,贴着耳朵听了会,中间隔着两间房,那边又在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话,应该没听到吧?
他心有余悸地坐回来,小声呵道:“我的事,不用你们管。以后别叫她们来了,省得她们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暗地里盘算我,谋害我!”
虽然惦记着春秧,但一想到那一屋的女孩都惦记着他,万一出点什么没出息的事,春秧会怎么看他?
他慌得四肢拉软,胡乱寻个借口,溜了。
方蕴齐打发人安排轿子送女客归家,白芷过来回事,把方才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她。
儿子没出息,方蕴齐并不恼,只觉好笑,说:“这会年纪小,没开窍,都是这样的情痴。”
香炉上,一缕烟袅袅而去,她望着它,渐渐收了笑,叹道:“但愿将来也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