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喊:“你不要下来,别弄湿了裙角。”
春秧站在廊上,将笤帚递给他,他用它细细致致地清理了角落里卡着的碎渣。
师兄平安归来,又这么能干,等倩真姐姐从姨妈家回来,要记得和她说一声才好。
“师兄,和我们一块过年吧,我一直盼着能和你一块过年呢,小时候就想了。我喜欢地老鼠,可好玩了。师兄,我不怕火,我放给你看。”
齐椿抬头,笑了一声,柔声说:“好!”
春秧乐得蹦跳,半抱着柱子,伸长脖子说悄悄话:“爹给你买的新衣是雪青色的,你喜欢吗,要不要拿去换一下?”
齐椿愣了一下,说:“挺好的。”
春秧有一万担的话要跟他说,趁这会他们都不在,又没有别的活干,因此跟上他,絮絮叨叨地说:“我的是海棠红,爹老觉着女孩儿就该穿这样粉嫩的。师兄,外边的姑娘穿什么样的衣衫?”
齐椿摇头,又说:“我没留心。”
“师兄去过京城吗?”
“嗯,偶然路过。”
“师兄,师兄,我小时候……”
差点把秘密说出来了,答应了就要做到。她只好改口说:“常听洞洞说京里好,师兄,是那样的吗?”
齐椿避开她伸过来的手,将洗好的大锅搬回灶上,小声提醒:“铁锅坚硬,边沿容易伤到手,你要少碰。”
他听到粟婶子靠近又退远了,愣怔了一会,听春秧又提那名字,这才回神。
“师兄,等你做了大将军,一定要小心身边人。洞洞的曾祖是个糊涂蛋,轻信奸人,害了……害了一家子好人。”
“好!”
“师兄,你还会修家具吗?”
“嗯。”
“这钉子是哪来的呀?”
“顺路捎回来的。”
“娘知道肯定很高兴,昨儿才说这凳子摇呀摇的,不结实。师兄,要小心,敲到手会很疼的。”
“好。”
“师兄,洞洞就是那狗脾气,你别理他。你放心,我悄悄地给你报仇。”
齐椿将修好的杌子放到一旁,扭头看她,很是认真地说:“他身份不一般,说话做事难免不一样,无妨的。春秧,男人之间,直来直往是常事,我们不要紧。你不要记这些,但不要让别人冒犯到你。你是你爹娘的珍宝,将来……受了委屈不要忍,要告诉家人,总有办法想的。”
春秧听得不是很明白,但听出了担忧,便认真点头,小声说:“师兄不必担心我,我从不吃闷亏的。洞洞小时候淘气,坑了我们家的小猫,我们就装鬼吓他,他老老实实到小猫的坟前认了错。”
“做得好!”
春秧想起小时候的事,乐不可支。
齐椿修完凳子,又拿起菜刀开磨,接着说:“无论如何,遇到不公的事,一定要想办法保全自己。形势不妙,那先逃命,什么节气,什么名声,都是身外事,暂且抛开,先保了命再说。”
“好,那师兄也要答应我:别管什么‘文死谏武死战’,活着最要紧。”
“好,我答应你。”齐椿笑着点头,问她,“家里还有什么活?你告诉我,早些做完,年前就不用太忙。”
“我想帮三婆家挑点炭,看起来还有大雪要下。”
“好,我去,你别跟着,留在家里烤火。”
“师兄,我……”
“听话。”
春秧追到门口,焦急地提醒:“柴厂要看……”
齐椿摸出两块腰牌拿给她看。一块是和她们腰上那块一样的小铜牌,另一块牌子紫檀色,但不像是木头制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上面雕的东西又像字又像图,春秧认不出来,也没敢问。
齐椿将它们收回,解释道:“这是南骁军派下的使臣令,来之前我和王府守军交代过。你放心,走到哪都不怕人查。”
柴厂只要看小铜牌,他将这么要紧的东西拿出来,是想消除她的担心吧。
春生和乔夏趁机出去溜达了,这会还没回来。爹娘在房里说悄悄话,春秧抓紧问:“你在那边认得人吗?”
齐椿点头,说:“你放心,有人看顾。”
这是大好事,春秧笑着说:“好,师兄,你去吧。我留下切萝卜。”
“好,萝卜丝很好吃。”
春秧更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