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秧从院墙上跳下来,怕娘看出什么会伤心,随手折了两根枯枝,胡乱找个借口。
“娘,我拿这拓个画。”
她猫在院墙上耽搁了好一会,断不是为了这个。李秀荣虽好奇,也由着她去了。
母女俩胡乱吃了两口饭,都不愿意去歇晌。
李秀荣看得出女儿有心事,拉着她到里屋,悄悄地问:“怎么了?让娘看看,是不是哪儿伤着了?”
春秧红着脸,小声说:“娘,没有刀伤,只是撞到了,胸口疼。”
李秀荣心急,哄着她把衣裳解了,仔仔细细看过,再细问她究竟是哪里疼。春秧脸上更红了,李秀荣懂了,忙安抚她:“没事没事,这是姑娘家要长大了,都有这个时候,不小心挨到了都疼。过一阵子就好,你在家待着,我去董大夫那拿两贴膏药。”
“娘,别去。我不疼了。”
春秧拽住她,又说:“真不疼了,只是想起那会,有点儿不自在。”
李秀荣知道她害羞,这事也确实不好开口,就说:“要是再疼,务必要告诉娘,实在不行,等你爹回来了,让他去拿药。”
那就更不好意思说了。
正为难呢,远远地听见一声招呼:“粟先生,婶子,有人在家吗?”
这声音听起来陌生,春秧却莫名激动起来,垂头检查了衣裳,倏地跳起,一面应,一面往外跑。
“在在在,在家的。”
她穿过卧房,疾奔到堂屋门口,拉开门,定定地望着院中那个精瘦的身影。
“师……兄?”
“春秧,是我。”齐椿淡淡一笑,云清风淡地说,“好久不见。”
他手里提着一个旧包袱,衣裳也旧旧的,这风尘仆仆的模样,春秧看在眼里,心里是七分高兴三分酸。她忍了泪意,往后退两步,笑着说:“师兄,进来吧,我娘在家。”
齐椿点头往上走。
春秧想起对门的事,迫不及待告诉他:“我爹说齐先生寻着了门路,捐了个通判,带着家小到地方上做官去了。”
齐椿停住脚,点头说:“多谢告知。”
几年不见,春秧又想念又有些情怯,手脚都不会摆了。李秀荣一露面,她松了一口气。
“婶子安好。”
李秀荣也愣了一会才认出人,高兴地喊:“齐椿,是你回来了,快坐快坐。春秧,我去沏茶,你拿一下果子。”
“婶子,不用麻烦,我吃了茶过来的。”
李秀荣懂了,如今两个孩子都大了,她一走开,就不方便了。
春秧高高兴兴地坐下,仰头招呼齐椿:“师兄,快坐,你试试这个小饼,腌菜馅,不是甜的。”
齐椿将包袱放在地上,缓缓坐下,当真拈了一块送进嘴里。
这认认真真咀嚼的模样,让春秧想起了小时候,挺得费劲的腰渐渐松弛。她悄悄地搬着方凳靠近些,把那碟细细的黄瓜推到他面前,小声说:“这是洞子货?,听说一斤就要一两银子,味道不如地里的,吃个新鲜吧。”
容貌大变,性子还是那个样。
齐椿笑着拈了一根,咬一口,嚼两下,眉眼舒展,缓缓说:“爽口,不错。”
春秧笑眯眯的,比自己吃了还要高兴,又抬手倒了杯冷茶,回头跟娘说:“师兄不喜欢喝热的。”
齐椿点头,也是个笑模样。
李秀荣先前熄掉的心思又冒了出来,她斟酌着问:“齐椿,你这趟回来,是怎么个打算?”
齐椿还没答,春秧抢着说:“娘,我们家有空屋子对不对?师兄,你住我们家,住多久都行。”
李秀荣笑着说:“是的,书房空着呢。那里添了个大床铺,像你这样的也能睡下。齐椿,这几年,你是不是又长了,看着比你粟先生还要高出一截,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齐椿笑笑,说:“春生上学去了吗?”
春秧太想说话了,抢着答:“有事出去了。”
她到这会才想起,自己也出去了,穿的是男装。她抠了抠袖子,不太自在地说:“今早出门探亲,为了方便,扮的男孩。”
这在别人眼里,那是离经叛道。想出这个主意的李秀荣干笑一声,说:“回程不幸遇上山匪,父子两个领着官兵去指路了。”
齐椿站起来,说:“劳烦婶子告诉我方向,我去看看。”
春秧跟着站起,说:“师兄,不要担心,十几个毛贼,我、春生还有洞洞三个人就能轻松对付。可惜那会没带武器,只好放他们逃走了。”
齐椿似有话要说,春秧生怕他一跨出门不再回来,急道:“真不妨事,王府和官府都知情,两方都派了人。”
齐椿重新坐下,问道:“妹妹有没有受伤?”
他又重新叫她妹妹了,春秧高兴地说:“没有没有,师兄教的功夫厉害,哪里袭来哪里躲。师兄,我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