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褚懂哪里会听话,当即跟了上去,见她鬼鬼祟祟贴墙走,便肩挨肩地紧紧跟着。春秧回头看他一眼,见他无知无觉,又不好在这时出声,无奈之下,只好继续。
两人脚下无声地走到了董家住过的空屋子前,临到窗边,早早地矮下身去。
屋里两人一面收拾一面说闲话。
“依我说,早该去孝敬孝敬柳妈妈,那边才死过人,咱们住在这,沾了晦气可怎么办?阿弥陀佛,要是主子知道咱们是在这住着,只怕不会让咱近身伺候了。”
“行了行了,能有个空屋子就不错了。这两年,府里添了多少人,这么敞亮的大房子,你还不知足,那住回去闻别人的臭脚吧!”
“哎哎哎,我不过随口说两句,你撂下东西干嘛呀!”
里面一阵嘭隆嘭隆,消停了片刻。那女声又念叨起来:“你说,里边叫咱们盯紧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方才我往那瞄了一眼,和前两回一样,敞着门呢。”
弄什么要紧事,自然要关门。天天房门大开,她都不好靠近,哪来的机会打探。
男人很是嫌弃地说:“你急什么!管管你这张嘴,别事没办成,先露了马脚。你寻常注意着,只要逮个错处就成,无论大小。那位只要找个由头让他受冷落,等主子不看重他了,多的是法子惩治他。”
“当家的,我这心里难受哇,早几年,咱们还受了他的恩,把欠下的工钱一气都要了回来。这会子恩将仇报的,我……我……”
男人恼道:“那算什么,本来就是你我的钱,与他一个马屁精有什么相干的,记哪门子的恩。”
春秧气得咬牙,回身及时捂了褚懂的嘴,朝他摇头。
褚懂强压了怒气,点头。
两人接着听。
那妇人又叹气,男人催道:“早点收拾好,明日我要出城呢。”
他的脚步声在朝这边来,偷听的两人蹲行两步再站起,疾走回家。
“你放心,我不杀人,只把他们赶……”
他这说话声有些大,春秧不得不带上门,再次捂上他的嘴。
两人靠得太近,她很不自在地叮嘱:“小点声,打草惊蛇不好,总要查明了背后之人才好。你放心,终归还得靠你护着我们。”
褚懂点头。
手心温温热热的,春秧很是不自在,立马缩回手,后退两步,再悄悄地商量:“一会我们装着不经意碰个面,再查他们是哪个房里的。”
春秧拦他,却不是因为这个,王府的主子只有那么些,祖父祖母,叔叔婶婶的,全是他长辈,哪个也不好得罪。她不能因为自家的事,鲁莽行事给他惹麻烦,因此故意拖延,夜里和爹商议过后再做打算。
“好!把他们的脸画下来,我找几个亲信查一查,姓甚名谁,当的什么差,和哪些人有来往,全挖清楚了再处置。”
凑巧东边有了动静,褚懂朝她使个眼色,春秧就近端了一盘点心跟上去,以留客的模样说:“坐下吃杯茶吧。”
褚懂拉开门,大步迈出去,装着不经意地扭头看向东边,正好和那男人打个照面。
那男人赶忙跪下行礼。
褚懂看向春秧,春秧也看着他,两人都没明白对方的意思。褚懂就说:“时候还早,那我再等等。”
春秧穿的男装,那男人倒没多想,一见褚懂转身往回走,赶忙起身回屋去了。
褚懂先问:“你看清了吗?”
“看清了,你呢?”
“看清了。”
“好,那画吧。我去拿纸笔。”
“等等,你……你的意思是我来画?”
春秧点头,见他一脸惊诧,忙解释道:“我画得不像,还是你来吧。”
褚懂一脸懵,很是为难地说:“要不,还是你画吧。我的手伤到了,就前两日,拉弓……对,就拉弓的时候不小心,划了一下。”
方才吃糖油串可没见你有半点伤。
春秧懂了,无奈地说:“我们都试试吧,谁的好,那就用谁的。”
褚懂磨磨蹭蹭应了。
对不擅画的人来说,用叶筋笔更稳妥,慢慢画,慢慢涂。褚懂勾了两下,忍不住过来看她的,一看就乐了。
春秧仰着脸,故意逗他:“你懂什么,这叫乱中藏真,不到最后,你看不出是什么。这是最厉害的西洋画法。”
宫里养了一个西洋画师,画法确实不同,拿一支炭笔,唰唰唰快涂,没一会就出来一张有八九分像的人脸。
褚懂惊讶道:“你连这个都学会了,粟春秧,我我我……”
春秧见他上了当,憋着笑继续装高人,很是傲气地说:“下回还说不说我只会带孩子了?”
“岂敢岂敢。”
褚懂正正经经做了个长揖。
两人一起笑。褚懂要看她究竟是怎么个“乱中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