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法,站定不动。
春秧捂了不许看,说:“教我的先生说了,这是家传的技法,不外传。”
褚懂不傻,立马抓着辫子问:“那她怎么教给你了?”
好吧,骗不下去了。
春秧哈哈笑,老实承认:“被你看出来了,我是胡诌的。我真不会画,我知道那人有一张方形脸,一对三白眼,鼻子又宽又塌,嘴唇薄窄。明明脑子里是那样想的,手一动,画出来就这样了。”
她都承认不行了,褚懂大大方方说:“我也一样,别的都会,独这个搞不来。”
“那干脆等我哥回来再画吧,横竖不着急。”
褚懂却觉出些意思来了,非要比出个谁最差,抓着她胳膊催:“别这样,先试试呗,万一他听到风声,跑了,那如何通缉呢?还得靠我们。”
春秧往旁边让了一步,拽出手臂,正经提醒道:“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再拉拉扯扯的,不好。”
“这又是怎么了?哼,没意思!”
“做做样子,省得闲人嘴碎。再说了,我没几件好衣裳,扯坏了怎么办?”
“我给你买,买一屋子。”褚懂垂头去解荷包,嘴里念念叨叨,“这事我憋很久了,这些票子我一直带着,就是不知道怎么张口。粟春秧,你拿着这些钱,去买你喜欢的东西,我知道你们要跟我撇清,不会把心里话告诉我。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还是你自己去买的好,还有粟先生,还有婶子,还有春生。你们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不够我再回去拿。”
他拉开荷包,里边是一叠卷在一起的银票,他左手拿着它们递过来,右手将荷包随手一扔,又探进怀里去摸。
春秧心里暖暖的,但看这架势很是头疼,委婉地说:“我不差钱,方才只是开个玩笑,我的衣衫多着呢,满满一柜子。洞洞,你的心意,我们心领了,但这个钱,真不能收。”
褚懂脸上露出一丝受伤,春秧急中生智,改口说:“我们之间的情谊,比真金白银还要贵重,不能让钱玷污了它。我们这样要好,我知道你是真心要对我们好,别人却只当我们是贪的,巴结着你,哄骗着你,在他们眼里,你成了任人拿捏的软蛋,名声就坏了,总不好一个个去解释。你说是不是?”
褚懂愣了一瞬,刚要反驳,春秧又说:“你看,我们家有事,是不是都找你帮忙了?我把你当亲兄弟,从来不见外。等哪日我看上什么贵重的玩意了,我找你一块去,由你会账,行不行?你这会子给我,我往哪藏?”
好像有些道理。
褚懂停了掏摸,把右手抽出来,只是左手还伸在那。春秧出拳,将它慢慢地推回去,未免他再提这茬,忙岔开话,问他:“那地方不好,能给槿娘换一家吗?”
褚懂皱眉说:“这个女人,原先充在京都教坊司,不知为何被派到了这边学南乐。这背后的事有些复杂,不过,我已经找人去办了。等京里的文书一到,就把她送到奉祠所,让她跟着隔壁院子的范典乐学一学。亲王府配乐舞生一百二十名,如今不到半数,正好借征集召她过来。王爷不爱歌舞,也不爱那些啰里啰嗦的事,奉祠所清闲又清静。混到年纪了,我再把她弄出去。”
“这比我想的更妥当,难为你竟能想到这样好的主意。”
嘿嘿!
春秧笔下这张脸,逐渐扭曲、黑糊。她放下笔,有些丧气地说:“还是算了,再画下去,就成野猪精了。”
可不是,这乱中有序但看着尖刺一般的胡须,配上磕巴的五官,真有四五分野猪精的英姿。
褚懂抓着刚蘸了墨的笔,笑得一抽一抽的,笔尖上的墨一一滴落,他画的这张,也成了麻子脸。
春秧也过来看,指着这张过于方正的麻子脸,笑道:“你的芝麻方糕,不比我的野猪精好看多少。”
褚懂忍了笑意,强争一口气,将两幅画挨在一起,追着问:“你就说,谁的画更胜一筹吧?”
“是你,你的好,我认输。哈哈!”
“那是,我的至少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对。洞洞啊,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画了,笑死了人,不知要判什么罪。”
褚懂再也绷不住了,扶着桌子大笑,一面笑一面承诺:“你放心,有我呢,我保你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