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秧好奇极了,没空去管姑娘们之间的你来我往。戏一散场,她刚想告辞,褚懂几大步跃下高台,直奔这儿来。
看得出,洋红发带又慌又喜,和她挨着坐的姑娘甚至羞红了半张脸。
褚懂将袖子翻起一寸,变出个油纸包,小心翼翼翻开,送到林南望跟前,讨好地说:“新鲜的糖栗子,快尝尝。”
林南望皱眉,褚懂又喊:“粟春秧,你尝尝,看是不是那个味?”
林南望这才捏起一颗,褚懂又殷勤地说:“我来帮你剥?”
林南望懒得看他,自顾自剥。
对春秧来说,剥栗子是极简单的事,正因为熟,她知道剥完手上会黏黏答答,就说:“让他剥吧,别伤了指甲。”
褚懂给她一个“好兄弟靠得住”的眼神,春秧笑笑,拿起茶水,倒了一些在自己的素帕子上,递向林南望。
林南望没接,将手心翻转朝上,伸过来。春秧不介意,托起它细擦。
褚懂剥栗子的功夫,正是春秧亲授的,十分可靠,没一会就全剥完了,葡萄盘里一半是葡萄,一半是它。
林南望捏了一颗送入口中,扬起脸招呼对面几人:“你们也吃。”
褚懂望过去,那三位都知趣地摆手,半垂着头回避。
春秧吃了一颗,起身告退:“姐姐们坐,我到殿里逛逛。”
这是如厕惯用的借口,林南望本想跟去,但思量过后又留下了,对褚懂说:“你留在这里做什么,还嫌麻烦不够多吗?”
褚懂乖乖地起身,追着春秧而去。
有外人在,春秧只能慢悠悠地走,只走出去几步,既听到了他追来的脚步,也听到了林南生说:“姐姐,他们……”
春秧忍不住回头去看,林南生却没再往下说,垂头拨着盘里的枣。
褚懂跟着回头看,小声说:“南望姐姐喜欢吃什么,你留神了吗?”
春秧摇头,说:“她对什么都淡淡的。褚懂,她喜欢聪明的,率真的,你不如多读些书,再和她讲讲学问。”
“好吧。”褚懂叹了口气,仰头哀嚎,“天道不公啊,都说我是躺着享福的命,怎么个个劝我读书上进?”
春秧窃笑。褚懂转头看着她,委屈巴巴地说:“我这么惨,你还笑,有你这样做兄弟的吗?”
春秧忍不住要笑,小声问他:“方才是怎么回事,他们怎肯罢休?方才我都瞧见了,王妃气得站不稳呢。”
褚懂立时得意了,摇头晃脑道:“天机不可泄露!”
这模样实在讨打,春秧以掌为刃,从斜后方劈向他,出手前提醒:“看招。”
褚懂弹跳出去,回身抽出腰间纸扇,见招拆招。地方小,不远处就有人守卫,还有人在高处盯着,两人都收敛着,打得不凶,但好玩——都伺机去踩对方的脚,默不作声就达成了默契:以此为胜。
褚懂察觉到春秧似乎没有出全力,但他仍旧奈何不了她,便喊:“到上边去。”
说罢,他借力跳上墙,用目光挑衅她。
春秧没上当——站墙上太招人眼。
她在下面朝他勾勾手指。褚懂无奈,跳下来,又怕继续打下去输了没脸,只好说:“出汗了,我们玩别的去。”
春秧虽有兴致,但想到母亲的叮嘱,遗憾地摇摇头,说:“我想回去了,你替我找个人说一声。半路离开,这事行不行?”
“行啊,有什么不行的?你等等。”
褚懂朝远处一招手,值守的侍女小跑过来复命,他交代几句,侍女点着头跑远了。
春秧安心往外走,褚懂不远不近地跟着。
春秧有些不自在,便没话找话:“这个姐姐叫什么?”
“不认识。”
春秧笑,又问他:“王府里住着多少人?”
“十七八个吧,没细数。”
“仆人也是人。”
“哦,那就更不清楚了。你问这个干嘛,回头我问一下可靠的数,再告诉你。”
“不是,我是说没那个必要,我就是随口一问,好奇嘛。”
“你知道了也好。”
“这话怎么说?”
“你家就是我家,那我家,也算你的。你想知道家里有多少人,哪些是靠得住的,这不是天经地义的……”
春秧咳了两声打断他,又快速退后两步,恭恭敬敬说:“世孙,有劳您指路。”
“这是干嘛?”
褚懂的话音刚落,拐角处走来一个老妈子,见到他就行礼,起身抬头时,那眼睛却是对着春秧的。
原来是这老鼠屎碍事。
褚懂不耐道:“主子都在里边,你不去那伺候着,只图受用到处闲逛,这是哪家的规矩?”
老妈子连忙跪下请罪,说是听王妃吩咐出去传句话。褚懂哼一声,绕过她而去。老妈子行礼,春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