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天,突然下起了雨,男孩们帮着收了衣服。褚懂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叫上春生,一齐走了。
春秧守在灶边,熬了一锅粥,她忙着盛粥,又想着心思,等林南生走到台矶上了,她才发觉。
林南生将油纸伞放下,默不作声地靠近她。春秧放下陶盆,客客气气问:“南生姑娘,你是一个人来的吗?这边请。”
她想引着人往堂屋里去,林南生伸手拦下了她,淡淡地说:“我来,只是想说几句话,不坐了。”
春秧一头雾水,只好停在原地等她。
林南生显得有些为难,垂眸想了一会才说:“王公贵族的生活,不适合你。”
春秧点头,礼貌地等着她继续。林南生有些意外,扬眉问她:“你不问为什么吗?”
春秧没听明白,说:“为什么?我是说为什么要问为什么,本来就不适合。你放心,我不会给谁当干女儿的,我只认我娘一个。”
林南生的面色怪异,望向檐下雨帘,问她:“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她怕春秧不肯说心里话,特地抛砖引玉:“我定了亲,是康大人家的嫡次孙。我们两家有多年的交情,我和他……在宴上见过很多次。我们彼此认定是能一辈子相知相爱的人。”
女孩家不好议论自己的或是别人的婚事,她这么大胆,春秧听得有些尴尬,小声说:“恭喜。”
林南生追着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啊?
春秧仔细回想了一下,随口说:“我喜欢的人很多,没有定亲,我娘说还早,等十八以后再说。南生姑娘,你……”
想留客吃饭吧,她有自知之明,这手艺实在对不住人。所以她很快改口说:“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林南生吐了一口气,说:“你不会跟我姐姐争吧?”
争什么?
什么也不想争。
春秧摇头,说:“南生姑娘,家里有些事,改日……明儿我们再聊好不好?”
林南生点头,忍不住又问:“褚懂是不是来过了?”
“和乔夏他们说了几句话,走了。”
春秧用脚尖一带,油纸伞腾空飞起,她用手抓了柄,斜着送到林南生面前。
林南生拿好伞,又问:“你学过武吧,学了几年?”
“有几年了,没正经练,三脚猫功夫,见笑了。”
林南生往前走,到了台矶下,扭头看向堂屋。春秧忙说:“抱歉,我娘乏了,这会正在歇息,改日再招待。”
房里的布置,还有粟春秧身上的装扮,没有一点不符合这时代的地方。
林南生点头,走到院中,和一直等着她的丫鬟会合,一块走了。
她来得莫名其妙,倒是让春秧的晃神好了些。
她给乔家送了一盆粥,又从坛子里搛出些酱菜,把蒸的鱼干肉干各赶出来一些,凑成两碟送过去当配菜。
里屋关着门,乔夏悄悄告诉她:“在南边那房里,我伯伯守在那。我不想去看她,怕忍不住要揍她。董伯伯留了些药膏子,走了。”
春秧吐出一口郁气,说:“先吃饭吧。”
乔夏追出来,说:“我娘大哭了一场,说对不住你们,也对不住倩真姐姐。”
春秧听到这,快速掉头,很无礼地推开了隔间的门,飞奔到窗边,将乔二嫂面前的针线篓子抢了,急道:“婶子,有办法的。鲁婶婶出了事,我爹忙那边去了,求您了,别……”
她抿了一下嘴,放出狠话:“求您别在这会添乱子。”
乔二嫂仍旧盯着那把剪子出神,春秧摸着脑袋着急,乔夏早跟了进来,心慌慌地说:“娘,不是说好了,他们过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你可不许胡来。”
“对对对,婶子,三春还小,乔冬也不过那么点大,都等着您照看呢。”
乔二嫂轻叹,说:“没那回事,我只是愁几时才有空出去抓药呢?”
“我,我去!”乔夏走到衣柜那,翻出藏钱的布包,找出来一小粒碎银,说,“那方子在哪?”
她要买的是耗子药,可孩子们说的对,她要是搭进去了,他们怎么办?
“枕头底下,再拿点钱,抓四剂,得一两六钱银子。”
“好,娘,春秧送了粥菜来,你先吃。三春在伯母那,一会我带她回来。”
布包里只有些许铜钱了,乔夏不敢说,胡乱点头,半遮半掩抓了两个钱,假装找到了银子。他朝春秧使个眼色,两人一齐退出去。
“春秧,能帮我到婶子那借点儿钱吗?”
“我这有。”
春秧解下荷包,塞给他。
乔夏一摸,里边是银块,不是铜钱,这大小,绝对够了。
“谢了。”
“你先去抓药,好让你娘安心,一会回来再吃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