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你做。”
“这有什么要紧的?怀乔夏乔冬那会,都是这么过来的,不妨事。我这人闲不住,单坐着聊天,手上没活,怪不自在的。”
李秀荣只得把活计还给她,见她不必双眼盯着,照样针脚细密整齐,不由得感叹:“你这手可真巧。”
“命不好,七八岁上揽了家里所有的活,爹娘眼里,只有那一个心肝宝贝。媒人一上门,我爹就对我说‘你可要记住了,出了门,往后这个家,没你什么事,就是饿死了,也不许再上我的门’。这话,我一直记着呢。嫂子,你还不知道我名字吧,跟他一个村的,我也姓乔。生了我,原是要扔的,老人说留着将来换钱给宝哥娶亲,就为这,才活了下来。他们管我叫乞儿,嫁过来以后,他帮我改的巧儿。”
李秀荣怜惜一叹,说:“可真不容易。”
乔二嫂笑笑,说:“我最羡慕嫂子,不是不得已,谁乐意捧个贤惠的名声吃尽泪水呢?”
李秀荣为了安慰她,揭了自己伤疤,跟她说:“我跟你说个旧事:先前以为他无父无母,谁知成亲没两年,那个改嫁出去的娘突然跑来了。哎哟,我跟你说,跟你婆婆比,没有好的,那个难缠劲。”
她说到这,长叹了一气才接着说:“她不敢当他的面闹,只背着他寻事。我怜她不容易,敬她是长辈,又疼她有病在身,事事以她为先,她却猫狗不如地待我。给她端茶倒水,不是烫了就是凉了,不管不顾往我身上泼。半夜喊饿,做鱼想吃肉,炖肉想吃鱼,动不动就又掐又拧。平白无事,也要骂几句,什么脏说什么。我这辈子的苦,全在那会吃够了。我受不了,跟粟骞挑明。我说我们和离吧,再这么下去,我不想活了。他说是他对不住我,他不知道有这些事,于是顶着不孝的罪名,强行把他娘送去了青圩庵。在那吃斋念佛一个月,回来总算老实了。如今想起来……”
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接着说:“早知他有个那样的娘,说不得就不嫁了。他那样好的人,偏摊上这么个娘,所以我不怨他瞒着。说句不孝的话,换作是我,宁愿……宁愿没爹没娘。”
乔二嫂听得泪眼汪汪,心疼道:“嫂子素来磊落飒爽,我竟不知还经了这等心酸,实在是不容易。我家那个,虽说嘴上不饶人,好歹不……”
李秀荣把帕子递给她,笑道:“都过去了,是我不好,不该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对了,一直忘了问,近来可睡得好些了?”
“好多了。嫂子听没听说那边的事?”
乔二嫂看向西边,李秀荣略想过后,问:“商家?”
李秀荣见乔二嫂点了头,摇头说:“这几日捂在家,没出去,鲁嫂子回娘家去了。”
乔二嫂看看门外,把凳子搬过来些,小声说:“那商小姐把家里一个妾打了,当天就见了红,落下个成了形的男胎。”
“啊?”李秀荣脸色大变,惊道,“你从哪听来的?”
“不知廉耻,自个嚷出来的,这就更不得了。千真万确,是我亲耳听到的。我到那边送饼子,凑巧听见她喊‘就是我打的,这野种将来要抢我的钱,怎能容他?哼,再来一个我还杀,下贱种子’。”
“无法无天!”李秀荣心痛道,“这样的话,不知道会不会传出去?齐太太听到了,总该有个盘算了吧?”
乔二嫂说:“可惜了椿哥儿。便是退了亲,背后也会有人说事,往他脸上抹黑。这样的人品,究竟是怎么订下的,他爹娘也太糊涂了!”
李秀荣有些坐不住,乔二嫂劝道:“我知道嫂子疼他,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躲出去也好,在这待着,糟心。”
李秀荣叹了又叹,小声叮嘱乔二嫂:“千万不要在孩子跟前提起,我家春秧把他当亲哥哥疼,隔两三日就要问一次。这孩子有些侠气,我怕他们又淘气,不管不顾的,做出什么祸事来。”
“哎,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