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们做完了工,没心思做别的,就在院里闲玩,等着“东家”回来查验。
粟骞这会正在抱厦里坐着沉思,福王和宁敖在院中练剑,来来回回地喂招对招,看福王那兴致,只怕一时半会停不了。方皎坐不住了,推推身边的佟霁,小声说:“明朗兄,那事总也商量不出个结果,不如问问鸿飞的意思。”
佟霁瞧一眼外头,垂头盯着脚尖,小声答:“这事他一直不掺和,只怕想法和我们不一样。”
方皎这几个月和粟骞往来甚欢,深知他的为人,笑道:“问问就知道了,你不去,我去!”
横竖王爷没有那么多臭规矩,他大大方方站起身,走到粟骞那一面,指着架上一盆兰草说:“鸿飞,你来瞧瞧,这墨兰开得竟活像一张人脸。”
墨兰有斑点,但像人脸是不可能的。粟骞知道他有话要说,依言站起,凑近了,开门见山问:“怎么了?”
方皎瞥一眼那面,转回头,指着兰叶说:“这事,你就没什么想法?再折腾下去,王爷怕是耐不住性子咯。”
粟骞笑道:“我娘子常说:女人的事,你们男人最好少管。”
方皎笑道:“嫂夫人爽利,说话有点意思。不过,这事既到了王爷这,王爷着急为难,容易伤身子,这又是关乎老祖宗规矩的大事,我们既是王爷的人,正经该替他分忧才是。”
“这倒也是。”
“鸿飞,近来少见你开口,你可是怕王爷有什么想法?”
世孙和那位不是一条心,又是因得罪了郡王才被发落出府,借住粟家,倒像是将鸿飞划到了他这一派。方皎知他为难,劝道:“鸿飞,我拿大劝你一句:太刚则折。上回瞧见,世孙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人交给你,又有了长进,何不在王爷面前提一两句,多少是一番心意。他家里感念你的教授之恩,将来也是个出路。”
粟骞短叹一声,伸手拨了一下兰叶,悄声说:“将来事,将来再说。王爷问起,我就答,王爷不提,我只管闷头做我的事。明月好意提醒,值一顿酒菜,明儿就请,好不好?”
方皎笑道:“有何不可,先说好,没有那烤羊肉,我可不去的啊!”
粟骞笑道:“自然是有的。”
他压低了声,又说:“京里有远亲,来信提及长福宫那位刘妃得了太后赏赐,这事闹得轰轰烈烈,京中人人称羡,我这亲戚难免感慨。另有一事:这刘家,和林家是世交,两位年纪上又差不多。依我看,王妃惦记那几条‘尾巴’?,无非是要争一口气,压那位一头。不过,这样有些没道理,那位得厚赏,自然是有了该赏的大功劳。”
方皎恍然大悟,追问:“你是说,又有了那消息?”
粟骞不答,只说:“明月,这墨兰好养活吗?”
“没养过的人觉着难,养过的,自然说容易。”
“怎么打起机锋来了?”裴淌笑着走过来,又压了声提醒,“方才那些话,我都听见了。鸿飞,我看你似乎有了主意。你是打算谏言,让王爷拖一拖,等到……有了好消息再去请赏?”
粟骞忙不迭摆手,急道:“有违家训,岂敢岂敢!这没我的事,我只想讨盆兰花,带回去哄哄……孩子。”
兰花冷冷清清,小孩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寡淡?他这样惧内,反倒显得和气,就连随后走来的佟霁都跟着笑起来。
福王理着袖子往回走,方海和天青拿着外衫和布巾子小跑过来伺候。宁敖抓着剑,远远地拱手示意,悄悄退下去了。
“你们在说笑什么呢?”
方皎见粟骞又往后退,明了他的心意,和其他几人对视过,上前道:“回王爷话,鸿飞惦记上了王爷的兰花,想讨又不好意思张口,我们笑他腼腆。”
福王一向大方,手一挥,对侍立在旁的方海说:“一会先生们瞧好了,你打发人给送过去。”
他看一眼那四位,又说:“我这里不要紧,花啊草的,多的是,你们只管挑,这些身外之物,都不值当。眼下我……我也没那个心思,唉!耳根不得清静,没意思!”
三人看向方皎,方皎便上前两步,正要行礼。福王见他有话要说,立时来了兴致,坐直了,摆手说:“早跟你们说了,有话就说,一切虚礼全免,别耽误正事。”
“是。王爷,那事,方才我们商量着,要不还是再延一延。到底是几百年的老规矩,师出无名,凭空去讨这样要紧的东西,虽说皇上疼人,只怕说不过那帮无事也要找事的臭脾气。”
福王听到这,不耐道:“我知道这事难办,我就不明白了,这玩意有什么要紧的,别的首饰,打一百件也容易,可那位听不进去啊!她说又不是没先例,怎么到了她这,偏就不行了呢?昨儿还说什么前朝除了王公家眷,谁敢戴凤钗,如今只要置办得起,个个都戴,可见规矩就是让人破的。”
本朝就有一例,那位荣妃生了四子一女,温良恭俭,主动将长子过继给了膝下空虚的皇后。恒宗破例赏了她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