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来。虽然不知道这虾的名字,但这‘虾’真好吃。
看到我这么吃‘虾’,陈彦不禁笑了起来,“皮皮虾不是这么吃的。”
他拿起一只虾为我示范,“先去掉头,然后像这样,从侧面咬开”他边说边沿着这‘虾’的侧面边缘,一点点咬开‘坚硬’的虾壳。。。吃掉后,他朝我‘秀’了‘秀’几近完整的皮皮虾虾壳。
“真是会吃。”李教授不禁对陈彦说道,“来,再喝一点。”
三只酒杯再次碰到一起。
过了一会儿,也可能没过多久,对于一个第一次喝酒,眼前已经有些模糊的人来说,时间在这时的概念实在过于朦胧,我摇了摇有些晕乎乎的脑袋,看着眼前空空的酒杯,突然感到一股沉甸甸的困倦睡意或是其他晕沉沉的感觉向我扑来。
“砰!”“砰!”两声碰撞的脆响,三只空空的酒杯,再次被陈彦归拢在一起。
“老师,再,再喝点?”他的脸颊有些泛红,语气已然有些难以连贯,虽然问着老师,不过还未等老师回答,还未容得我拒绝,就自顾自的往三只空玻璃杯中倒酒。
三只杯子挨在一起,被陈彦精准的把控着杯子中白酒的水平线,他摇摇酒瓶,最后一点酒也被他平均分配到三只玻璃杯中。这次三只杯子里倒的酒比第一次明显少一些。
“难得今天喝得开心,不够还有。”李教授了脸颊也有些泛红,说道。
再次碰杯后,我感到愈发头晕,胃部的刺激感和不适感也在增强。
“老师,这里真的要被拆掉吗?”陈彦问道。
“不会。”老师说道。
“虽然这是学校分的房子,但是在办理产权证的时候,我按照国家相关规定补了很多钱,产证也是我和我夫人的名字,我自己的东西,我不同意,谁也拿不走。”李教授说道。
“他们把房子拆了,是不是会给您补一套新房子?”我努力撑着微眯的双眼,尽力支棱起身子问道。
“他们是那么说的,但那没有意义,没有任何意义。。。”李教授说道。
“新房子是不是住得舒服些,一楼毕竟还是有些潮湿,对身体也不好。”陈彦道。
老师并未回答陈彦的话,而是仔细的,仿佛是第一次来一般,打量着整个房子,那眼神带着熟悉又有几分陌生。
他的目光从门廊到客厅再到卧室的门,我们顺着他的目光,借着客厅并不充足的来自屋顶老式黑色铁艺吸顶吊灯的光亮,打量着整个屋子。
老师喝的许是有些多了,酒精的缘故,或是其他什么原因,他眼里的焦距在一点点扩散开来,但他的眼睛或是什么其他的东西依旧倔强的指挥着他的脑袋,完完整整的环视整个屋子。
第二杯酒,不知不觉也快喝了一大半,老师醉了,应该是醉了,眼睛都睁不开了,但那微微朦胧的眼睛里却不知为何,透露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柔,在此刻,在他家里,在他打量着,这间他住了一辈子,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老房子的时候。
突然,他的眼睛重新有了焦距,在看向对面那个老式的金色相框的时候。他直挺挺的站起身来,还未等身子站直,便伸出双手,带着略显趔趄的步伐,抓向对面墙上的金色相框,那个老式的有着他和师母穿着领口秀着五角星的粗布军装,黑白结婚照的金色相框。
他慢慢站直,静静看着这张照片。
他的眼神越来越柔和,把手掌慢慢放在相框的透明玻璃上。
“明天。。。对你们来说意味着希望,对我而言更多的只剩回忆。”他喃喃说道。
“我知识青年下乡的地方,是个西部的偏远农村,我刚到那的时候,眼睛里看到最多的,只有一大片一大片的黄土,感受得最真切的,是毫无用处的知识,还有永远开垦不完的地,我的人生,处于绝对的黑暗之中,完全看不到一点曙光。”李教授慢慢说道。
我和陈彦没有插话,静静听着。
“每天都很痛苦,我甚至有过死的念头。”李教授道。
“直到遇到她。”他继续说道。
“她长得很漂亮,真的很漂亮。”说到这里时,他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
“是那种,即使在人群中,哪怕她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你一眼就能看到她,就是那种漂亮。”他沉醉在过去的回忆里,继续说道。
“后来,有人给我介绍对象,让我没想到的是,对象竟然是她。”他说着,神色在不知不觉间就欣然起来。
“在一棵挂满红彤彤果子的柿子树下,我见到了她,那天她穿着一条红色格子长裙,长度恰好没过膝盖,露出洁白的小腿和脚髁。”李教授道。
“那天你和她见面说了什么?”我也渐渐陷入了李教授的故事里,禁不住问道。
“时间太久了,记不清了。”李教授不由得讪讪笑道。
“但我记得很清楚的是,那天她很开心?”李教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