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名顶替洛夫公主,方能与都城各位贵人交往,这半年多对民女而言宛如黄梁美梦,受益颇多。然,民女虽无知,但也明白‘名不正、言不顺,则事不行’的道理。
“我终究不是洛夫公主,整个王朝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怎么可能无知无觉,只是大家都装不知道罢了。可是君家乃国主之家,公子又是未来国君,言行间牵涉多少人利益纷争,我这样的身份见不得光,终究有一日会被人揭开,到时候纷争动荡再所难免。
“如果只是我自己倒也罢了,我可以无所畏惧,但如果日后有了子嗣,涉及国位传承,孩子们被人言所困,让他们如何自处?有言道:树欲静而风不止。王朝上下人心各异,若有心人用我的身份问题发难,挑拨血亲兄弟间为王位争斗、互相攻伐,岂不是重蹈舒国覆辙!
“民女心中无甚大志向,只想平安喜乐一生,朝堂之争实在超出民女所能,所以今日斗胆向雅正夫人求恩典,放民女离去。”
雅正夫人沉肃着脸,“好一番大道理,你确实会说话,这些事难道我们就没有考量过吗?你直说吧,是不是心里另有他人?”
姚莫错惊得抬头看去,“我心里没有人,而且从未想过嫁人。”这位夫人怎地和她想法不在一个界面?她刚刚说的难道不是正理?难道后果不够严重?为什么要在不那么重要的地方怀疑她?为了说服雅正夫人,她继续说:“建原公子文治武功都是极出色的,是我见过最厉害的男子;他待人温和宽厚,从不欺凌别人;他风流倜傥,容颜出众,女子都会为公子芳心暗动。我以后再也不会遇到像公子这般的人物了。”
一通夸奖,终于让雅正夫人缓和下来,露出笑容,“那你为什么还不珍惜?”
真是个偏宠儿子的母亲!看来雅正夫人讲感情大于利害,既然如此,姚莫错只好祭出杀招:“不瞒夫人,我心里无时无刻不卑微(其实根本没有过),每每见到公子如谪仙般鹤立于群,我都不敢稍加仰视,只恨自己身份低微不配站在公子身边(她在他身边时都不太上心),想到以后不能帮助公子反而要拖累他,我就无法原谅自己,简直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求夫人指点迷津。”然后她装了装样子,低头用手抿鼻,抽泣出几声鼻音。
雅正夫人终于软了语气:“我也知你难处,这几个月心里定是不踏实,不过你的话不假,他娶了你不是助力,以后反而无尽拖累。你心终日惶惶,肯定也会影响他,让他分心忧思,对你们两个都不好。”
“夫人说的是,长痛不如短痛,还请夫人做主,放我离去吧。”
“这些话,你可曾向腾飞提过?”
“不曾。我知道公子对我颇多牵挂,他定然不许我离开,所以今日斗胆请夫人主持此事,在我离去前,还请夫人不要告诉公子。”
“好吧,我同意了,你先回去,我需要准备一下,过几日派车去接你,对腾飞就说接你来筹备赏花会,届时车子直接送你离开燕城。你谨记,离开后,腾飞与你再无关系,这段时日的事不可说出去。路是你自己选的,以后是福是祸,看你造化。”
“民女谢雅正夫人恩典,夫人教诲民女谨记于心。”
雅正夫人赏了姚莫错一些方便携带的财务,又嘱咐了些话语,才放姚莫错回府。
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
国主夫妇接纳姚莫错只是为了儿子,但两人的事终须两人同心同德,既然姚莫错绝意离开,也没必要强留,不知有多少合适的姑娘排队要嫁给王储。
只是洛夫公主突然消失,对外要准备好说辞。舒国特使前阵子已经离开燕城回国,还要派人再去趟舒国报丧。陌及君肯定不会为难,他高兴还来不及,不过洛夫公主的嫁妆是不会还回去的,可能会有一番谈判。
姚莫错是个懂分寸的,只要她不乱讲话,好好安置了就是,毕竟龙腾飞对他有情。
这几日,建原公子似乎对姚莫错格外好,但她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躲到姚小南那里,转移家当,顺便嘱咐弟弟:他们要逃亡啦。姚小南便推掉工作,收敛行装。
姐弟俩明日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