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一晚,建原公子回来时气色不善。
桌上摆了丰盛的晚膳,还有一壶酒。姚莫错被叫过来时,看到他举着酒壶往杯中倒酒,倒满一杯后,推到旁边的空位上。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已经凑过去开玩笑说:“公子啊,你明知我没有酒量还给我倒酒,一定心里有鬼,不如先说说看,我再考虑要不要喝。”
可是现在,她自己就心怀鬼胎,没有勇气说这话,在一旁踯躅着要不要装病躲开。
建原公子已经把酒杯摆好,朝她招呼道:“我今日遇到点心烦事,你陪我说说话。”
姚莫错还是坐了过去,指着酒杯,“公子,我酒量你知道的……”
“以后都不要叫我‘公子’,就叫我名字龙腾飞,我叫你胜男可好?”
这是遇到什么事?还没开始喝酒就醉了?
不过他既然烦心至此,就顺着他的话说吧,反正只此一次,也没以后了。
“腾飞,”唉,这么叫怪别扭的,“嗯……你有何心事?”
龙腾飞一口喝空杯中酒,向她示意,“这只是普通米酒,喝不醉的,陪陪我可好?”
看他很消沉的样子,姚莫错也很郁郁,一口干了,米酒入口甜丝丝的,一点酒精味儿都没有,确实醉不了,还好喝。这回她主动续杯。
龙腾飞沉默地吃着饭菜,片刻后说:“我觉得自己很失败,很多事做得不好,得不到好结果。”
“怎么会,我觉得公子……”对方一记眼刀射过来,她忙改口:“啊,不,腾飞,我是说你在我心目中从来都是做事从容,游刃有余的,没有什么是你处理不好的,如果有什么让你烦扰,一定是别人不好。”
龙腾飞忽的想笑,但他及时以拳抵住唇,生生忍下笑意,“可别人不这样想,有一个我衷心信任的人却要背弃我,你说怎么办?”
姚莫错心里不忍:偏偏我明天也要离开。
转念一想,不如趁机把他安抚好,把该说的都说了,好过不告而别。想明白后她也恢复了气势,又干了一杯酒:“这有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多少人想到公子——您身边,都轮不上,谁要离开那是没缘分。没缘分,就不必强求。你身边的人,当然要心里眼里都你,但凡心里不纯粹的人,都不能要。”
龙腾飞一边斟酒一边说:“你说的有道理,可是内心纯粹何其难得,你说我若遇到这样的人,是不是应该好好珍惜?”
“那是自然。”
“可我却不知何为内心纯粹,不如你讲讲你怎么看?”
“哎呀,这有什么,就是没有坏心眼儿,表里如一,做的事和心里想的一个样,重情重义、守诺守信,就是教小朋友向好的那些嘛。”
龙腾飞慢条斯理吃饭,只要看见酒杯空了就续上,他徐徐诱导她:“你最想做什么呢?”
姚莫错刚开始的心虚此刻已经全没有了,米酒清爽甘甜正合她的口味,几杯下肚又恢复了往日直爽。“我呀,我想挣大钱。”
“不对,你虽爱财,但平时心思并不在此。”
“你错了,我每天复制那些物件就是想开自己的铺子,做出各种好看又实用的东西,卖出去挣钱,还可以收好些徒弟,我就当甩手掌柜。”
“你在王宫怎么开铺子?”
她抬手搭在他肩头,开始给他描绘心目中的大千世界:“那就去外面开。你也没见识过外面的天高地阔吧,我开个连锁铺子,没事儿还能看不同风景,你想象一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何等瑰丽雄壮。”
“可这里没有沙漠,沙漠阻隔在重重大山之外,少有人能活着回来。而且,沙漠并不适合人生存,留在沙漠中走不掉的人,生火做饭,有什么好看?”
姚莫错被问蒙了,“如此就不看了,去看长河落日也一样。”
她这样随性的回答,终于把龙腾飞惹怒,“一派胡言!你若真要钱财,谁能比我富有?你心心念念看的美景,也不见有多执着!我如此信重你,你究竟为何要离开?”
他突然翻脸,让姚莫错猝不及防。她把手收回来,惊疑不定地盯着他看:难不成他说的被信任却要背弃他的人,是自己?
龙腾飞想套出她的心底话,可是这样的说辞怎能令他信服?哪有傻子为了钱财跑去开铺子而不是巴结他?什么可笑的风景!她简直在胡说八道!她当他是什么?
建原公子耐心耗尽,少有地怒了,他目光狠厉,挥手捏住她手腕,捏得生疼,浑身释放着危险信号。
危险气息直达姚莫错心底,龙腾飞此刻的样子太过陌生,她不由害怕,不自主地双膝伏地告饶:“公子息怒,我,我……”饶她平时也算机智,此刻不知是吓到了,还是内心的固执,结巴了半天,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雅正夫人要送她离开的事,并没有刻意隐瞒儿子,这几天姚莫错的动作,龙腾飞都看在眼里,他思来想去理解不了她的决定。偏这几天她总是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