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地去追逐那抹光亮,却被衣袍的一角遮蔽。
地牢中彻底陷入死寂。
那抹衣角的主人打量他良久,才缓缓开口:“谢之珩,你我已经斗了十年了,这招声东击西用的不错,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收买云傅府上的侍妾?。”
谢之珩头也懒得抬,嘶哑着声音,“云傅带着山匪们屠城,奸杀淫掠无恶不作,我不用动手,他总有一日也会死在女人手里。”
云虔脸色一沉,这确实是他的疏漏,前阵子专注于崇觉那边的战事,疏于监管,这群山匪们行事也愈发无度。
“如今你终于扳回一城,要杀要剐随你。”
云虔笑出声,“你是阿姊的心上人,我怎么舍得杀你?”
谢之珩垂首不语。
“你于我而言还是有点用的,别死了,阿姊会难过的。”
那片衣角缓缓离去,原先的那抹光亮再度照入牢房内,而谢之珩已无心去看。
*
另一边的厢房内,信鸽一路翻山越水而来,停在窗棂前,低头琢饮小碗内的清水。
窗棂内,一双素手摊开那封来自千里之外的纸条,嘴角微微翘起,神情里满是藏不住的喜色。
祗园寺那边,弘慧法师终于查到了有关南谯蛊术的相关记载,尤其是她信中提及的血蛊,亦有了破解之法。
先前那所谓的崇觉幻术,实则是南谯失传已久的血蛊术,惟有南谯王的血脉方能施展,已血为引,可让方圆百里的人中蛊,深陷幻境无法自拔。
除此之外,弘慧法师还提到一种阴邪的蛊术,比血蛊更厉害,南谯国的先祖皇帝便是凭此术打下的江山,开国建业。
那便是银丝蛊。
母蛊植入宿主体内,衍生出数万子蛊,子蛊生命力顽强,只稍与人接触便可寄生,随后控制母蛊之人对其发号施令,数万子蛊便可同时在一瞬间爆开,子蛊威力强大,可使人爆体而亡。
秦空空不知前线的战况,更不知云虔此时已得到了银丝蛊,并用在战场上,她稍稍看了几眼,便掠过这一部分,继续看信中对血蛊的解释。
没过多久,兰笤捧着药材走进屋内,秦空空回头一看,险些笑出声。
兰笤的左右手各捧着一盘药材,双臂上也置了两盘,头顶也没闲着,顶上最后一盘,她就这样小心翼翼地走到秦空空面前,将药材一盘盘放在地上,模样十分滑稽。
秦空空忍不住取笑她,“你真是能干,一人能顶三人用。”
兰笤听后更气,忍不住抱怨道:“您快别提了,云虔殿下日前遣散了一大批侍妾,连下人都散的七七八八,这些杂活没人做,自然就落到我头上了。”
秦空空闻言,眼底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喜色。
兰笤指了指地上的药材,“您说的药材都在这了,大家伙伤的伤残的残,还有好些中了毒的正说胡话呢,您快看看,调副解药我好送过去。”
秦空空颔首,仔细收起手里的信件,埋首研制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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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秦空空走进伤兵所在的营帐中时,正巧碰见同来探望的云傅。
自上次不欢而散后,这还是云傅头一回碰上秦空空,难免有些尴尬,规规矩矩地行礼,“表姐。”
秦空空点了点头,端着熬制好的汤药,随手递给了坐在一旁胡言乱语的山匪。
云傅见此,心生暖意,慢慢也对她敞开心扉,聊起陈年往事,“姑母尚未出阁前,父亲最是疼爱姑母,姑母死后,父亲房中挂起好几副她的画像,表姐同姑母长得真像。”
秦空空一边照顾汤药,一边静静地听着,忽然道:“我从没见过......母妃。”
她扭扭捏捏地将那两个字吐出口,心中甚觉怪异。
云傅笑起来,与云虔有几分相似,“待战事了了,表姐必定要回蓬莱一趟,去瞧瞧父亲,去看看他的书房,就能一睹姑母遗容了。说起来,父亲也常念起你,心里也是极为思念的。”
秦空空想起云虔提及云相时候的神情,心中一涩,沉默地点了点头。
她又问起,“听你的谈吐,想来也是读过不少书的,怎么屈就来做山匪头儿了?”
云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此时的他更像一个青涩的少年,“表姐说笑了,我书读的不好,几年前负气离家出走,父亲大怒,就遣我来管这帮山匪。”
秦空空有些感叹,若是加以管教,云傅也不至于走上这条路。
可一想到他犯下的恶行,她便觉得恶心,收起自己泛滥的同情心,敷衍几句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