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盘托出(2 / 4)

她抗议般哼哼了一声,没什么力度。

由恪冷笑一声,想问她杨少爷有无耐性容忍她这一套。还没开口,就听她含混不清地说:“师叔,大鹅,小九还想要……”

之前那只杨烈来的那天给炖了,还是她亲自掐着脖子抱进厨房给唐妙兴的。

由恪不置可否,忽然反问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是谁走前说给我带礼物,小言九,东西呢?”

她舔着他指尖,有些迷茫。

“果然是贵人多忘事。”

她这个年纪正是一时兴起后再一时兴起的时候,年少就是这点好,可以吃一堑吃一堑再吃一堑。

由恪倒不是真心和她计较,稍微逗逗她而已。她却忽然看向椅背上挂着的外套,由恪若有所感,隐线伸进那件衣服的口袋。片刻,一枚半旧的银戒落入他掌中,仔细看去表面还带有数道磨损出的划痕。

她带过这戒指,边缘甚至剐蹭过他的皮肉。

“拿旧东西送人……闻所未闻呐。”

言大小姐百忙之中分出一只手摸上他的手,捏起戒圈推到他无名指上去,又用力捏紧了些,以便贴合他手指的尺寸。

她晕乎乎的没什么分寸,箍得由恪指根一痛,他微微皱起眉。

不是因为痛。

搭在他掌上的这只手光滑柔软,一个比他年轻十几岁的女孩儿的手。由恪看着她的手指渗入自己的指缝,十指交缠,她说:“就当是我送给您的婚戒吧。”

由恪沉默着直起身,被戒面冰冷的折光刺着眼。

刺眼到心都在轻颤。

婚丧嫁娶,于由恪而言无异于空物,他从未考虑过。这一刻他竟忽然觉得成亲生子或许也不坏。

和她啊……

由恪为自己这一刻的意动感到分外可笑,不是才刚看着她被别人亲吻过吗?

骄矜皎然,意气峥嵘的少年人。

少年呐。

若是能在二十年前遇上她,又待如何呢?

太久远了。远得他都想不起自己那时是何模样,不过他这个人一生好像都不曾明朗过,从前只会比现在更傲然、更冷僻,左不过是个空有一腔愚勇的傻子。

若乘着那点青涩愚蠢,他敢不敢应?

敢不敢接下这枚“婚戒”?

现在,为他是师叔,就该藏着掖着?

——谁规定的?

先人们议伦理辩道德的时候有谁邀请他了吗?他在下面签字了吗?

手上多出这枚戒指,观感幡然多出一份偷情之感,好像他是什么不顾妻小之人,背弃礼仪人伦,一心要上自己的师侄。

不好吗?

师侄……师侄半点负担也无,含着他的手指迷迷糊糊地要睡着了。

由恪却陡然用力强制撑开她口腔,赏着手指上浅浅的牙印。小姑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痛得清醒过来,眼中盛着一片水色,模糊又迷茫地看着他。

“用力了吗?”他俯身贴近她,语气森然地问她,“连怎么用力都要师叔教你?”

由恪对病中之人的掌控没那么透彻,做得稍微有点过火,所幸还稳得住。

唐妙兴回来的时候由恪如同一道鬼影坐在院中,天色渐晚,入眼多少有些悚人。他倒是不如何,小九要是也在怕要被吓一跳。

他向由恪问候了一声,朝屋中走去。由恪在他身后道:“急什么?跟言大少爷打交道就这么劳心费力?”

“……不是。”

唐妙兴顿住脚步回身,不明所以。

由恪道:“你师妹回来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向后撤了一步,大有下一秒就能闯进她房里去的意思。好在硬生生收住了,毕竟她不是能安生待着的人。

若在家里,只怕早冲出来抱着自己乱叫乱跳了。

他不是嫌弃小九,他是说,乱跳乱叫也很可爱。

又出去了吗?

一个人?

“恪哥,小九她……?”

“她没事,在屋里睡得好好的。就是生了点小病……”由恪觑着他紧张的神色,故意慢吞吞道,“风寒,不打紧。知道你担心她,不过她才刚睡稳,你最好还是耐心等着,等她醒了再去看她。”

唐妙兴口中称是。

“妙兴,”由恪又道,“左右也是等,坐下来喝口茶?”

唐妙兴心头有事,对他微妙的语气并没有过多在意,依言走了过去。

小九病了?

病中他反倒不好……

一道冷光刺入他眼中,唐妙兴整个人凝滞住,举步维艰。

光线不好,他却看得一清二楚。由恪无名指上多出一枚银戒,简单干净的素圈,戴在他手上显得略有些细。

不比在小九手上,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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