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九忽然病了。
杨烈担心过她许多,唯独对身体素质一向放心。修行之人不避寒暑,即使是季节之交天气转寒,也不至于轻易染病。
可事实就是如此。
一向活蹦乱跳的人手脚都软了,像一滩从壶中溅出泼在桌上的滚水,变得冰凉,淅沥沥地向桌角滴落。柔软的、小小一团,被他用自己的风衣外套包裹着,伏在他怀中,呼吸轻微又灼热。杨烈少见地心疼起什么来了。
杨烈拨开她汗湿黏在额前的碎发,将自己的手贴了上去。掌心被烫着、被汗液濡湿。
是昨夜的雨星渗进她骨中去了,浸得她如此发寒又发热吗?
他如果能再早、再多疼惜她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害得她如此了?
高烧带来的躯体痛让她有些不安分地在风衣中扭动,迫切地想从中挣出来贴往更凉的所在。杨烈按着她不许她乱动,她就哼哼唧唧呜咽起来。
杨烈的语声竟然有些无奈,像在哄人:“小九,你生病了……别乱动,安静点。”
他说着,抬眼冷冷对视上后视镜里司机窥探过来的好奇目光。
司机:“……”
他真应该在车底。
–
由恪一进家门就察觉到不对劲,他径直走向已几日没人进出的房间,推门进去。床上捂着一个,床边立着的是杨烈。他袖口整齐地折了几折,露出白皙干净的一截小臂。
一只小碗被他放在桌上,从碗壁残存的褐色液体由恪不难猜出是什么药。
他不敲门就走进来,杨烈却也没什么反应,只道:“师叔。”
由恪走到床边,俯下身在言九额上试了一下,手掌在挪动中被她潮热的鼻息打热,又很快冷却。
她微微睁开眼,迷迷糊糊地叫道:“师叔……”
嗓音略哑,很低很低的一声。
“病了?”由恪皱着眉看向杨烈,面色不虞。他是说过只给她三日时间不假,可无论是杨烈还是她都不是死心眼的孩子,难道就为他这句话赶路乃至把人折腾病了?
这时候这么听话?
杨烈道:“风寒,已经请人看过了,再喝上两三次药就好。”
由恪的目光又落到桌上,摆着三只碗,药碗、剩了一半温水的碗、小半碗冰糖杨梅,还有一瓶红花。家里没人,杨烈带她回来后又要安置人又要熬药。她现在这幅模样不像能自己喝药,就算能,这磨人的主也会缠着人喂。
药苦,人娇气。
此刻她眼下还挂着几星泪点,嘴里似乎还被塞了颗杨梅。
杨烈竟能耐着性子哄她?
由恪觉得被烧糊涂的可能不止床上这一团。他沉吟着,在床边坐下,对杨烈道:“我就不送你了。”
他明着赶人。得益于平日里严苛冷厉的作风,这行为并不显得反常——起码,没那么惹人起疑。
杨烈神色平淡,颔首道:“不麻烦您了。”
他转了低声对言九道:“小九,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言九抬手去拉他:“呜……师兄……”
杨烈俯身印下一吻:“我在山上等你回来。”
由恪:?
???
——这小子?
你完全不装了是吗!
–
无论如何,人好歹是打发走了。
由恪坐着没动,只有隐线飞出将门窗都拉紧。她不知不觉就又将半边脸都埋进被子里了,平时由恪对她这习惯不置可否,此刻气息本就沉重浑浊,她也不怕闷着。将被子拉下,他忽然意识到她嘴里塞的那颗杨梅已吃了很久,总不见往外吐核。虎口卡着她下巴,由恪不由分说地将食指顶入她口中,果不其然摸到一颗硬物。
由恪将其扣出扔掉,她呜咽起来,撒娇要他的手。
或许是因为母亲这一角色在她人生中缺失实在太早,自幼时就没有得到满足的口欲在成年后越发蓬勃难以遏制。她喜欢舔、啃、吮吸,嘴唇、舌尖、牙齿,三者交互,摩擦深咬时能爽得人发昏。
由恪这双手实在很漂亮,苍白的手背在她唇上轻蹭,她几近虔诚,像婴儿在母亲怀中啜饮般急切认真地贴上去,用舌头卷裹,用牙齿啮咬。
口腔滚烫柔软,如涉入泥泞沼泽。
二指没入很深,由恪拿捏着分寸不去顶她的喉咙。毕竟病着,否则他绝没有这般体贴的必要,早戳到最深处去了。
手指被她裹热,体温又从舌尖流淌到心头,她舒服得有些昏昏欲睡,黏糊糊的水声渐小,只有指尖还被轻轻啜着。
由恪不知道弗洛伊德,不懂心理学,指尖这点酥麻的痒意对他而言甚至算不得调忄青。家里孩子有点怪癖也还可包容满足,他只觉得她像一只小老鼠爱东啃西啃,不知节制,要把目中所及之物都咬烂。
“脏丫头。”他如此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