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任萋莫飞扑到任母怀中,一如既往顽劣孩子的模样,任母莞尔一笑,温婉的笑中满是无奈与宠溺。“卿卿不可无礼,将军还在这呢,还不见过。”“哈哈哈,不打紧,卿卿这般惹人怜爱,特许你,不必行什么大礼。”“卿卿谢过将军。”听到母亲房中还有陌生男子的存在,任萋莫一个激灵,爬出母亲温暖的怀中,压住心中惊愕,乖巧回应,低垂的头限制住任萋莫得可见范围,只能感受来人不断逼近,将要映入眼帘的衣摆突然停驻,但仍能感受到目光还死死地黏在母亲身上,心中一颤,不详预感似看不见的咬虫,缓缓爬满全身,毛毛的,让人不爽利。“今日多有叨扰,先行告退。卿卿可多来走动,免得子桓时常念记。”任萋莫赶忙抬头,也只追到最后闪过的背影。
“卿卿,这些日可好啊,有没有失礼惹事?”母亲连指尖都满是温情,柔荑纤指扶住任萋莫的双颊,责备的言语间皆是心疼。“阿母,卿卿好想你。”“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和阿母撒娇,说出去让人笑话。”“这又没有外人。”“好好好,我的卿卿受委屈了,真是苦了你啊,孩子。”任母抱着畏缩在怀中的任萋莫,轻抚着发丝,脸上漾起一丝苦涩,蜻蜓点水,转瞬即逝。
“和阿母说说做了些什么……”“没有阿母,卿卿一点也不高兴……”脑海里还在回荡着柔光之下温情一幕,任萋莫难得在母亲怀中也无法安眠。欢愉跳动的暖光,仿佛被一层模糊视线薄薄的膜包裹,看不清真伪。不安疑虑正在从寄生的暗处,缓慢爬行生长,一点点蚕食侵占任萋莫的心。那日和那个小心眼的家伙闹得不愉快,冷静不过半日,他便赔礼谢罪,紧随的还有一群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夫人,捎来慰问品。诡异的是,虽然看似关系缓和,却四处刻意回避自己,更是在几日后,送自己回了家,反转之快,属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慌乱。在那个将军府中也是,现在回想,倒是奇怪,姓氏这种东西自然是明面可见,可自己费尽心思打探,似有人故意遮掩。而且,让子青去府中听些“流言蜚语”,却好似人人皆认得子青与自己有关,竟听不到半点有用。好生怪异,这些时日,母亲未有半点言传书信,连叔父也毫无消息。可,自己不过一介普通官家子女,既非名声显赫,也无诡异之处,要不是那府上生性多疑,就是自己还有隐藏身世,真是难以捉摸……
“任小娘子,若有不如意需是告知妾身,若有怠慢,将军该说妾身不是了。”“蒙尹夫人厚爱,小女受宠若惊。”任萋莫勉强陪着笑,口中如生嚼黄连滔天苦涩气势汹汹攻袭味蕾的每一个角落,却只能打碎牙咽下。本来以为被再次邀请到将军府中已是时运不济,没想到山重水复疑无路,拨开迷雾是深坑。偏偏是被这个尹夫人截胡了正着,不知这府中水深水浅的任萋莫,哪敢拒绝这盛情邀约。香茗也只剩下茶叶的清苦,不,可能还有对自己前途命运的深深担忧,总不会小家子气,怀恨在心,现场给自己下点什么稀奇毒药,医师也查不出病因那种……
“任小娘子前几日在府中,妾身未能关照,得是任小娘子赏脸,给妾身弥补之机。”“乃是小女未来拜见夫人,小女失礼之过,望夫人海涵。”“果如传言一般机敏,感任小娘子不嫌妾身。妾身还以为任小娘子不见丁夫人,反去见了卞氏,是独独喜爱那卞氏,现今一想,想是那妖艳卞氏胡编生谣,迷惑了任小娘罢。““夫人此言倒真是豁开小女被蒙蔽的口,只是不知,这之中有些什么谣传,小女冒昧一问。”任萋莫被卞氏二字直击天灵盖,此时这次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苦恼之时,有人送上门来解惑,如此轻蔑之语,连个外人也不避讳,给了流向,自然便要顺势而为。““本是些家丑,倒让任小娘子见笑了,但恐任小娘被人蒙蔽,妾身今日才敢斗胆一言。这将军先配已逝,丁夫人便扶正,那卞氏本是一介娼妓,如今养育两子,倒狂妄起来,不知礼数了。任小娘切勿外传,都是些家丑,妾身只当觉得任小娘格外知心,这才真情流露,妾身罪过。”“小女自是晓得夫人真心,怜惜夫人还来不及,怎会给夫人徒添痛苦。”任萋莫语气真情外露,就差扶着尹夫人一起抱头痛哭,脸上更是填满同情的悲伤。心中却是无情腹诽:只会背地作怪的妾室,勾心斗角都到外人身上了,在这装柔弱无辜,下毒时倒是步步紧逼,好一个最毒妇人心的典型代表。蛰伏的毒蛇,表面酣睡,背后蛰人。要不是自己这莫名的将军宠爱,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轻咬一口,死在何处。此情此景,也只能继续陪着演下去,找机会脱身,垂髫之童都不放过,真是糟心一人……
“夫人,二公子他……”“子桓拜见尹夫人,见过任小娘子。”“公子如此无礼,可不合适吧,更何况还有客在。”“子桓冒昧,望夫人作后责罚,将军吩咐子桓要好生照顾任小娘子,子桓心急才失了礼。子桓照顾不周,请任小娘子见谅,还请任小娘子移步,免将军责罚。”“二公子……”任萋莫愣在原地,看着曹丕和尹夫人一来一回,一句不落,没等回神,就已被曹丕拽出了,那个满是苦情与共的地方。
曹丕快步走在回廊中,却发觉感受不到身后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