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甩掉拐杖的那一日,严凝做出了火炮。
自那夜,与云天晓推心置腹详谈后,严凝寝食难安。思索起来,不舍昼夜,常常夹着菜肴停在半空,整个人想被什么精怪施了定身法。
没几日又瘦了一圈,先前卧炕好吃好喝养出来的肉膘,全给贴补进去不说,衣裳的腰身都能掐出余量。走在路上也在想,经常磕磕碰碰。
和卓汗青本来聊的正热闹,忽然有了灵感,舍下卓汗青就走,回屋提笔画出来。次数多了,卓汗青只犯嘀咕,“严凝你不会是先前重病时,被山精野鬼借机上了身吧?”
严凝白了他一眼,专注地用筷子沾了汤水在桌上比划,就竟是要做出怎样的神兵利器,才能帮助云天晓以区区五万兵,克制十五万西北联合的骑兵?
这武器要强,还不能耗费太多。皇上已下旨,不再给镇北关补充一兵一卒,粮草物资尽断,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就是要让云天晓携镇北军与西戎北夷同归于尽。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
周遭省道关城不约等同断绝了与镇北关的联系,偌大镇北关,转眼间成了座不进不出的孤城。
镇北关城里,兵五万,丁五万,十万张嘴要吃饭。得不到给养,坐吃山空。这样下去,等不到夷荻进犯,自己就先得垮下来。陈继川和卓汗青两人绞尽脑汁,轮流上阵,都没能动摇云天晓。
为备战,云天晓更是勒令战前每兵丁每日食一餐,严凝的小团队例外。这看似优待,实则是背负着十万人的眼光,往往整日忙下来,严凝水米未进。
实在顶不住云天晓明里暗里的催促,卓汗青硬着头皮去试验场地找严凝。连日来,严凝忙的只住在试验场的窝棚,蓬头垢面,宁王院的屋子,许久未曾回去过。只遣人三五不时回去拿些换洗衣服。
邋遢着见卓汗青,严凝多少有些害臊,转眼忙起来,也顾不上招待。见严凝这样辛苦,卓汗青一时也开不了口,索性坐在严凝的画架上翻阅。
画架上摆满各式各样的新奇图,旁边细细注明了尺寸,所填装火药量等,字字透着艰辛。卓汗青浓眉紧锁,空气里泛着浓烈的火药气味,经久不散。
爆炸结束,严凝连忙拨开卓汗青,在其中一张图纸上注明距离、烈度等,下笔飞快,说话却吞吞吐吐,“你特意来一趟,也没能说上话,你也都看到了,我这里实在太忙了。”
卓汗青托着下巴,并不答话,注视着严凝忙碌的背影,若有所思,突然伸出手,从严凝手中抽掉笔。
“哎呀,”严凝惊叫道,回过头来,佯装嗔怒说,“不来帮忙还捣乱,笔还我。”
“谁说我不是来给你帮忙的?”卓汗青又抓起她的画架,“烟花姑娘平日里机灵得很,重要时候,怎么就犯了糊涂呢?”
“糊涂?”卓汗青这话说的,才真叫严凝糊涂,她伸长手臂,瞪大眼睛问,“谁听你卖关子,要么说,要么还我?”
“这是跟人请教的样子吗?”卓汗青嘴上说着,也知道严凝实在心里急,捂着画架说,“方才你们炸那个的时候,我翻了你画的这些,你是想做个既能炸的狠,又能便于士兵们拿取的兵器罢?”
严凝点头称是。
“做武器,光有手艺可不成,还得有上战场的经验,”卓汗青关子卖完,终于露出憋不住的笑脸,“你没有上过战场,但是你很幸运,你认识我。”
话说的在理,严凝只得撇撇嘴,头一扬,嘴上却服软“是很幸运。”
“率千军易,统万军难。领同样的兵打仗,怎么有的人能打赢,有的人却打输了?归根结底,还是在于这排兵布阵的本事。把合适的人,在合适的时间,放到合适的地方,就是兵法。”
“你想问和你做火器有什么联系不是?”卓汗青空出白纸,边说边画,“我们与蛮夷此仗,战力悬殊,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我军遴选精锐两千人,携你先前所制火冲,趁夜袭扰敌营。
火光冲天,敌人必先后冲出营帐,因探不清我虚实,势必踩踏,此折损一波。待敌将辨识我先头队伍人数稀少,定不会忍此大亏,集结兵马,意欲全歼我先锋。”
我军先锋开火之时,大军倾巢而出,兵分三路四纵,一队殿后,堵在山口与平原间。一队分两纵,在半山腰驻扎,待先锋将敌引入山谷,自上而下强攻。
最后一队侧翼迂回包抄,待敌进入山谷后,从捍北关后堵住入口。此时敌军进退两难,谷内狭窄,是以我军瓮中捉鳖手到擒来。先锋用火冲,两翼登高宜轻装简行,火箭最佳。
烟花姑娘,你所需做的新火器只有一样,就是炸的狠、炸的烈的,得让咱们小伙子们,带上它驻扎在山口,就有那万夫莫当的底气。”
卓汗青一席话听下来,严凝茅塞顿开。
路路通不如一招鲜,若说炸的狠,严凝再熟悉不过,当属她最早做出了的火筒最宜,就地埋好,点燃引线,炸得如何,全看圆筒大小与装药量。
只是这火筒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