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返回客栈的时候,却眼尖瞥见门口雪地里的一抹绿。
她将袍角掖到腰带中蹲身下去,小心翼翼地用手刨了,才看清是一株嫩嫩的小野葱。不知是天寒还是才从地里面发出来没多久,还不到两扎长。
晏同春莫名其妙联想到自己前几日在陛下面前的一通胡扯,没想到今日就在家门前挖到一株小野葱了,它莫不真的是自己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不成?
怜惜这是晏宅中除了自己的的唯二活物,她将小野葱连根带土挖了,捧回了客栈去,心中还合计着明日早起给它买个花盆好安身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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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回乡一趟让晏同春的身子记起自个儿真正的性别来了的还是怎么的,翌日,晏同春一睁眼,便觉得身上有些不得劲。
转到屏风背后一看,果然是癸水来了。
好在她早有准备,因此也不慌,从包袱中找出月事带来换好后,慢悠悠下到一楼大堂要了一碗热乎乎的小米粥,又使了两个铜钱叫小二去隔壁摊子上给自己买了几块刚出锅的红枣蒸糕。
李达几人昨夜醉酒,现在还没起床,在外面又不用担心当差的事情,晏同春本着只要我不心虚就没人看得出来的态度,难得悠闲又自在地吃完了一顿早饭。
借口还要再多停留几日,寻摸几样回京带给陛下的土仪,晏同春又顺理成章地在客栈中窝了五六日。
白日晴好的时候,她便揣着陛下新赐的金手炉上街逛逛,若是天气不佳,便拥着棉被在自己的房中补眠,几日下来,一向浅淡的唇色都变得红润了不少,透着柔软的丰盈。
到了返程的时候,李达看见晏同春宝贝似的捧了个花盆还有些诧异:“小晏公公这是捧的什么?看您手都冻红了,还是我来替您拿着吧。”
晏同春当差久了,知道有来有往才能拉进与旁人的距离,因此她也没客气,含笑顺势将手袖回袖筒中:“有劳李侍卫了。”
大约是小的时候冬天扫地冻坏了,她的手确实挺容易怕冷。
听到对方又问及花盆中是何物时,她含含糊糊道:“不过是一点家乡特产罢了,没什么稀奇的。”
怕又失自己司礼监秉笔的身份,她提前给小野葱罩了个纱罩子,朦朦胧胧地只见一抹翠色,也看不出是里面具体是什么来。
想到小晏公公前几日出门说是要采买些当地的土仪进给陛下,却一直未曾得见礼物的庐山真面目,李达的心中不自觉转了几个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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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同春回到宫中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想到自己临行前卫绍昀又是钦点侍卫又是赐宴,晏同春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将行李托付给李达,自己前往养心殿一趟去谢恩。
她不敢让李达进自己的小院,但将行李托付给他,想必对方肯定没那个胆子拆开来看,因此也没多想。
卫绍昀是个勤勉的帝王,晏同春来之前,就已经将当日的折子都批完了,这会儿正坐在御案前翻一本游记杂谈。
晏同春见他看得专注,本想行个礼走个过场,但没想到自己才刚迈过门槛,卫绍昀便抬起头来,将手中的书搁置到一旁去了。
“晏卿回来了?”
“微臣参见陛下。”低头行礼时,晏同春的眼风不经意扫了一眼那本被帝王案边的书封。
她不禁心中略微奇怪,不记得帝王什么时候喜欢翻看游记了。
但又转念想到卫绍昀如今坐拥江山万里,多了份了解各地风貌的闲情逸致也在情理之中。
借着交谈的时机,卫绍昀低眸细细端详着久未得见的面容,嗓音带了些随性的慵懒:“难不成是家乡的风水当真格外好些,晏卿的气色瞧着好了不少。”
殿外夜色深沉,养心殿内四处都点着儿臂粗的蜡烛,但烛火还是比不上白日的光线亮堂,浅浅映在晏同春的颊上,恍若暖玉生辉之感,较他平日阳春白雪的模样多了几分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