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1 / 2)

晏同春这么一犹豫,动作间便不自觉带出了些端倪。

卫绍昀岂能看不出她面上踟躇,心中不觉索然。

晏同春对自己这般避之不及,他若是将人召到御前来,在自己面前食不下咽的又有什么意思。

他索性重新提起筷子专心用膳,好像刚才那句不过是随口提起的玩笑话,并不打算有什么后文。

见帝王无言,晏同春也识趣地没再开口,低着头默默喝汤,暖阁之中再次陷入一片阒寂。

汤还半热,晏同春一心快点喝完,赶紧结束这凌迟一般的酷刑。但在卫绍昀面前,又不好用嘴巴吹凉,只得用勺子刮着碗边舀汤喝。饶是如此,她的脸上还是被蒸出了一层浅浅红晕。

卫绍昀虽然在心中暗自打定主意不再理会晏同春,可夹菜时偶然一垂眸,见他因为喝汤而眼底微微漾着润泽水光,堵在胸腔中的那股郁气却又不争气地散了一半。

……

隆冬腊月,委实不是一个行车赶路的好时节。

到了莱州地界的时候,想到陪自己奔波了这么长时间的几名侍卫,晏同春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掏钱替他们在下榻的客栈中买了饭打了酒,也不用他们陪,独自一人往城郊去了。

等到晏同春转身出门了,一名侍卫顿时觉得口中的饭菜扎嘴起来,吃得他坐立不安:“咱们这趟出来本来就是领陛下的差,叫小晏公公给咱们掏钱真的好吗?”

虽然他心中觉得护送一个内侍回乡这件事实在是跌份儿,但还是清楚晏同春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那些宦官一个个心眼比针尖儿还小,平生又最好银子,从来只有往怀里划拉没有往外掏的道理。

李达是几人中唯一吃的心安理得的,一边大嚼还一边安慰其余的人:“你们放心!我是陛下潜邸的时候便在王府中当差的,也见过小晏公公不少次,他为人向来和气友善,既然他给咱们买了酒菜,大家便吃好喝好便是了!”

闻言,一行人才陆续放下心来,开始对着桌上的大鱼大肉专心用功起来,又联想到此行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了一半,不多时辰便脸酣酒热,搀扶着回屋睡去了。

前几日刚下过一场雪,漫山遍野都覆了白。鹿鸣山上因为人迹稀少的缘故,雪被还保持得十分完整,偶尔有干枯的草茎从积雪下头冒出来,在洁白的雪面上戳了星星点点的黑色小孔。

循着依稀的印象跋涉到记忆中的小山坡的时候,晏同春的袍角已经微微湿了,面上也沾染上些许氤氲的水汽,显得鸦羽般的纤长睫毛愈发黑浓。

山坡上竖着并肩两座石碑,其中一座空荡荡的没有名字,另一座上则刻了“晏济怀爱妻宋氏敏娴之墓”的字样。

晏同春是有意不让那几名侍卫跟着的。

因为自己的家世一但曝光,女儿身的真相也就隐瞒不住了,那可是欺君之罪。

晏同春的父亲晏济怀生前是莱州知府,八岁那年因为辖地州府地龙翻身,死伤惨重,上达天听之后先帝大怒,判秋后问斩。好在晏同春当时年幼,问罪时并未受到牵连,只是从此没了最后一位亲人。

她的生母在她出生的时候便去了,父亲在狱中虽然百般不放心,但也只能将她托付给了母亲从前贴身伺候的丫鬟。

却不料,那丫鬟从小便被卖给了富人家,多年来十指不沾阳春水,就跟半个小姐似的。起初,她也赌咒发誓地一定会照顾好姑娘,还给悄默默给晏济怀立了衣冠冢。但不过半年便吃不住拉扯孩子的苦,兼之手上又没银钱,几两银子将晏同春卖了后便一去无影踪。

晏同春跟着人牙子一路颠簸,从鲁地辗转到了毗邻的越地,正好碰上越王府的管事来采买下人。

那年卫绍昀刚刚就藩,还没来得及将整个封地都收拢在自己手中,再加上搬新府各种人里出外进的,难免乱了几分,竟然就让晏同春这么顶替了一个没挨过那一刀的小男孩的名儿。

将这些年的心酸苦辣在心中重新滚了一遭,晏同春的悠悠思绪渐渐回笼。

“爹,娘,女儿不孝,这么多年来都未能回来探望您二老。”

她跪在晏父晏母墓前磕了三个头,轻轻道,“爹,废帝骄横,自取灭亡,如今已经是越王登基了。女儿也没想到自己能有此番机缘,追随陛下成就千秋大业。不过这般,应该也算是替您报仇了罢?”

天灾本非人料,废帝却因为民间的一句不详之兆,便生生要了一位真心为民的父母官的性命,何其可笑。

憋回眼中泪意,晏同春又吸了吸鼻子,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快些:“娘,等女儿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便向陛下请辞回乡,从此陪在您和爹爹身边,再也不离开了。”

从鹿鸣山上下来之后,晏同春又趁着夜色回了一趟晏家旧宅。

因为死人不吉,宅子一直没人愿意买。久而久之,便荒废了。又逢冬雪压檐,整个宅子白茫茫的更是没多少生气。

晏同春珍而又珍地将整个宅子巡视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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