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还是司徒钊由梁王变为太子,谁说得准呢?
一片交头接耳声中,沈一楠率先出列,手持笏板面不改色道,“末将遵旨,谢圣上恩典。”
陈北亭脸色不豫。沈家是苏敬旧部,在军中根基甚深。相比之下陈家算后起之秀,虽然这两年战功赫赫,又因为陈贵妃的关系得以封侯,但在军中威望差了些。是以,沈一楠早早在军中历练,受封从五品游骑将军,他却只是威远侯世子,并无官职。
他自诩文韬武略不输沈一楠,托姑妈陈贵妃求了圣上多次,今日终于求来正六品昭武校尉的官职,却没想到沈一楠同时受封正五品定远将军,足足压了他两头,他焉能服气?何况让他赴东北军中历练,没有父亲的辅助,他怎么火速提拔?
想到此处,陈北亭出列朗声道:“启禀圣上,臣以为,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臣请求赴西北军中历练。”
朝堂瞬间寂静无声。几位老臣回身看他,仿佛看傻子一般——圣上今日种种摆明了担忧陈家独大,要扶持沈家对抗陈家,扶持梁王对抗秦王,甚至这些日子独宠瑾妃,也是为了削弱陈贵妃的势力,他在这个档口提出“上阵父子兵”,是傻还是彪?
司徒佑看向陈北亭的目光阴晴莫测,陈家兄妹出了名的直爽跋扈,他分不清陈北亭此举是有心还是无意,象征性呵斥道:“你是想抗旨吗?”
“抗旨不遵”的罪名极大,陈北亭立即跪地,连声道:“微臣不敢。”
宋槐唯恐傻女婿再说出啥大逆不道的话,赶忙出列道:“微臣遵旨,谢圣上恩典。”
司徒佑环视群臣,目光落到司徒铮身上,沉声问:“众爱卿可有异议?”
明面是问众爱卿,实际是问司徒铮。
司徒铮微微低下头。他有夺嫡之心,但不是为了一己私念,而是觉得达则兼济天下、舍他其谁?他摄政监国,不是为了篡权夺位,而是觉得需要有人站出来主持大局。他以为父子之间可以毫无嫌隙,但他忘了皇家无父子。
他手持笏板,跪地道:“圣上圣明。”
山呼声起:“圣上圣明。”
斜刺里传出不和谐的声音:“圣上,容臣禀报。义庆王之女应为太子妃,但梁王不是太子良选,他的母妃乃……”
司徒佑不待他说完,厉声打断道:“朕封的是梁王妃,不是太子妃。”
所以太子之位花落谁家尚无定论,分权而治、悬而不决,是最简单朴素的制衡之术。老臣知道司徒佑心意已决,无法改变,颤颤巍巍地退下,附和道:“圣上圣明。”
山呼声响过三遍,司徒钊从犄角旮旯里走出,“儿臣谢父皇赐婚,只是……”
司徒佑冷眼看着他,打断道:“你有异议?”
“儿臣不敢,能娶到义庆王之女,是儿臣的福分,只是儿臣尚未建府……”
话未说尽,众人却听明白其中关节。司徒钊没有府邸,如今暂住秦王府,总不能在秦王府完婚吧?若是等着梁王府建好再完婚,从选址到建造,起码一年时间,这段时间苏蕙宁住哪儿?梁王妃毕竟不是太子妃,总不能依旧住在东宫吧?
司徒佑略加思索,大手一挥命工部重启大皇子府,修葺后改为梁王府。
司徒钊不胜感慨。他出宫多年一直没有府邸,也向父皇提过多次,父皇从未放在心上。拖拖沓沓这么久,没想到因为父皇和司徒铮斗法,轻而易举地解决了,他不知道该说自己幸运还是不幸了。
群臣再度哗然。大皇子府由圣上亲自设计、监工建造,寄托了圣上无数心血,送给了圣上属意的继承人司徒钧。如今司徒钧已去,这处府邸转赐梁王,是不是说明在圣上心里,梁王如同当日的司徒钧?
司徒钊感受到朝臣靠拢,简直要把他重新挤回犄角旮旯里。抬眼望去,前方司徒铮处无比宽敞,原本环绕的朝臣不约而同选择保持距离。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这些朝臣不过是墙头草,谁烈火油烹便向谁靠拢。只是,属于他的烈火油烹,能坚持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