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下来母妃就没了,父皇也不喜欢我,从这个角度讲,我们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小时候也会经常想他们,尤其是被欺负的时候。我时常想,如果我生在普通人家,会不会拥有疼爱我的父母?后来我就不想了,因为我无法改变既定事实,只能学着适应。”
“但我们不一样。我本来可以有疼爱我的父母。”苏蕙宁抄起茶杯一饮而尽。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司徒钊说这些,大概心里过于压抑,想找人说说话,而他总能让自己有种莫名的安心吧。
苏蕙宁对上司徒钊湿漉漉的目光:“想喝酒了。”
既然要与过去十五年的自己决裂,不妨决裂得彻底些。
“好啊,我陪你。”司徒钊招呼小二上一坛酒,喉结微动,转眼天色渐空。
“来,干杯!”
苏蕙宁不胜酒力,只三五杯便脸带红霞,英气褪去,添了几分柔美娇媚。司徒钊悄悄帮她把酒换成水,一如既往地碰杯、饮尽。但她还是醉了,口中喃喃喊着,“爹、娘。”
司徒钊想起那日宿醉后被她照顾的场景,嘴角勾起浅浅地微笑:“真是风水轮流转呢。”
夜幕渐渐降临,窗外隐约响起打更人的声音。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这是一更天。
“关门关窗,防偷防盗。”这是二更天。
“平安无事。”这是三更天。
“天寒地冻。”这是四更天。
“早睡早起,保重身体。”这是五更天。
五更尽,太阳升。苏蕙宁睁开迷离的眼睛,发现自己和衣睡了一夜。她挑开床幔一角,内室空空荡荡,外厅桌子上摆着小笼包、红枣饼、海棠春卷、汤饼之类的寻常早餐。
“好!”
窗外的赞叹声此起彼伏,苏蕙宁跳下床,一路小跑推开门,庭院里零零散散分布十余人,两三人一组,或坐或站,呈半包围状驻足凝视。
中间的男子以树枝为剑,手上轻盈灵动,脚下步履生风。只见他手腕翻转,舞出一片剑花,转身落定,剑指西北长空,恰好与苏蕙宁四目相对,“你醒了?”
他不似其他皇子白皙俊秀,但胜在身姿笔挺,青色圆领袍裹身,以革带束腰,勒得有点紧,更显得宽肩窄腰、丰神俊朗。
苏蕙宁颔首回应,“好功夫!”
司徒钊回之以笑,扔下树枝,三步并两步跳上二楼,“有没有不舒服?我叫店家准备了吃的,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口味?”
“刚起来,没胃口。”苏蕙宁好奇地看着司徒钊,“没想到二殿下还有这般好身手。”
“你二哥我这些年走南闯北,总要有些防身的本事。”司徒钊眉眼含笑着打趣道。
苏蕙宁把头撇向一边。昨天的黑历史历历在目,她并不想回忆。
司徒钊却不打算放过她:“二哥我没有蕙宁妹妹那般素手煲汤的本事,只能请店家代劳,还请蕙宁妹妹赏光,多少用点吧。”
“二殿下再这样说话,我就……”
“如何?”司徒钊本想再打趣几句,见苏蕙宁面露愠色,生生把后半句吞进肚子里,递上一套碗筷,“先吃点东西,等会儿带你逛西市。”
苏蕙宁奇怪地看向他:“为何去西市?”
“给你挑及笄礼呀。”司徒钊回望她,“陈窈窈说西市新开了家铺子,胭脂水粉都是最新款式,她有的,你也应该有。”
苏蕙宁更加不解:“我记得你送过及笄礼了,好像是一只麒麟兽?”
“难为你记得。”司徒钊笑道:“但那是二皇子送的,今天是二哥要送你礼物,不一样。”
时间尚早,御街上行人不多,很多店家还是闭门歇业的状态,武侯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他们用木栅栏把御街分成双向两道,不断引导行人走两侧道路:“中间车马道,两侧人行道。”
从有划分车道的想法,到拟定划分方案,再到调用大量木栅栏、安排武侯们实施,不过是一晚上的功夫,苏蕙宁忍不住赞叹,“李府尹动作真麻利。”
马蹄声响起,一人一马转瞬即至,“快让开!”
快马疾驰而过,因为有栅栏阻隔,行人丝毫不担心被车马冲撞。苏蕙宁转身望去,是皇宫的方向。她忍不住眉心跳动,难道宫里出事了?也不知道茯苓和菡萏怎么样了。
“这是驿使,传递公文书信的,不是宫里出事。”司徒钊仿佛看穿她的心思,解释道:“昨天也派人告诉茯苓你的去向了,蕙宁妹妹尽管安心挑礼物。”
苏蕙宁心中稍定,听见周围人纷纷赞叹:“这个法子好,还是府尹英明。”
“听说是幕僚出的主意。”
“好像还是个女诸葛!”
苏蕙宁无奈地摇摇头,“怎么都传成这样了?”
“确实是个好主意。”司徒钊笑着打趣,“女诸葛,可否赏光与小生同游西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