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卢!卢!卢!”
楼中,四人将案几团团围住,众人无不在高呼卢”一字。
五颗玉子投掷于案上,来回翻滚,直至停下,身着锦衣的青年翻盖一阅,见是四黑一白,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转而看向一旁的男人,摆手笑道:“臧君,请。”
被唤为臧君者,身材稍矮,额骨向上凸起,齿根外露,顶中一片光秃,唯有两团留有一圈卷发,观之不似“常人”。
“君已输于我二十贯,我不愿再以钱帛做赌。”
见其临时变卦,青年脸色铁青,急忙追问道:“那你要何物?”
臧质看着眼前不知是哪家的俊俏郎君,笑了笑,说道:“我有意与君结交,若胜了,便请君随我至府中做客,可行?”
青年听此,怔了怔,他目光游离在臧质腰间挂着的沉甸甸钱袋,尤豫了一会,应道:“臧君摴技高超,能与君结友,岂用做赌?”
眼前这同岁男人,相貌虽有些——怪异,但确是个性情中人,与其结交,也可趁此精进摴技。
臧质见其答应下来,面露喜色的接过五颗玉子,放入竹篓中摆动。
“哐哐!”声迭起,臧质正色摇篓,侧耳倾听,直至数刻后,五颗玉子脱篓而出,转寰一二后渐而沉稳,清一色的五黑面,众人大惊失色。
“卢?又是卢?!你这是使了什么邪术?!”青年破声质问道。
从做赌开始,五盘下来,臧质皆是胜者,最次也是四黑一白,为雉”,这何人能受得了?
臧质不以为意,笑道:“君随我同行?”
青年收起子篓,默不作声。
臧质见其输不起,皱眉道:“君这是何意?”
“待我归家取钱给你,至于登门,择日再谈。”
话音刚一落下,臧质便握住他的臂膀,用力往外拉拽,身材瘦削的他挣脱不及,往楼外跑去。
其馀赌徒见状,顿然明白了意会,纷纷大笑,无一人上前阻拦。
“他连王氏子也敢菲薄,当真是不要命了。”
“娘的,这丑物不知是从何来的,手气也太好了————”
楼外,家仆见得自家郎君被臧质拉着出了甘旨楼,错愕了片刻,遂即上前将后者围住。
“你扯着郎君作甚?”
青年自知赌输了,也不太好过于张扬,遂向其中一人吩咐道:“你先去回家中取五贯钱来,就说我赌输了,被人擒拿。”
“这————”奴仆愣了下,继而快奔回府。
臧质扫了眼身前四五人健仆,不以为意,挽着青年臂膀便要走。
“臧君,你在此稍等,待会钱就取来了。”碍于身份,青年还是不愿与其争执。
臧质的动作未曾停下,健仆欲上前阻拦,却被四名佩刀侍卫挡住。
“你————你们知郎君是何许人也?!”
臧质似是来了兴致,故问道:“何许人?”
“主人乃王尚书之弟,你在京兆之地,难道未曾听闻王氏之名?!”
说起京兆王氏四子,健仆顿时有了骨气,脊背胸腔不自由的挺了挺。
青年面色一黑,制止道:“勿要多舌!”
臧质将其拉在身后,说道:“你在京兆,难道未曾听闻彭城刘氏之名?!!”
“彭城刘是何寒————”
话到一半,健仆赶忙闭上了嘴,一脸不可置信的臧质。
“你与——明公————”
青年脸色灼热,了口气,百般使挑眉使眼色,奈何这几人不通情理,呆愣在原地也不知去府中求人来。
臧质志得意满的大笑一声后,拉着青年的手,说道:“回去与你家主人说!
王君赌输了,今夜欲与我促膝长谈,明日再行归家!!”
喊声极大,以至于街旁两道的男女尽皆侧目相望。
这当街掳走王氏子的举措,天下仅此一件,着实骇人听闻。
屋内,臧质将门牢牢关住,望向塌上手脚被捆缚住,泪流满面,嘶哑着的青年。
“臧君!!”
“娘的!先前与你做赌时,你自己应下了,现今又违约,还可配称君子?”
说着,臧质作势解衣,露出狠色,将青年惊吓的近乎要昏厥,他双膝一软,直跪在地上,颤声求饶道:“臧君要多少钱,我这便让父亲去取!一千贯?!
不————两——两千贯!!”
“秦都亡了,你家还如此富庶,张口就是百万钱?”
臧质显然也是被这巨资所震撼,入关中时满是残破之景,没曾想到这各族依然富得直流油水,丝毫不似常态时清流节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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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臧质也习惯了,众人为了迎奉他姑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多了,在江左时是这般,在京兆时亦是这般。
随军生涯,实在是将他憋坏了,对美婢提不起多大兴趣,各族的样貌姣好的士女见他长得粗鄙,私下无不嗤之以鼻,故而他只得靠着摴技,与些俊俏郎君建交,渐而加深“感情”。
至于眼前这人,臧质还是不太敢乱来,逗弄戏谑了一二,一股腥臭味悄然扑鼻,他嗅了嗅,顿时作呕,怒骂道:“你这鸟货?!怎还滋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