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流氓一块儿坐上了警车。
去做笔录的路上,孔绥的酒就醒得差不多了,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她张口就是:“让对方验伤,私了。珍珠你先借我点钱,别让我妈知道,不然我这个暑假都别想出门了。”
江珍珠挨着她一块儿挤在警车后排,眨眨眼,手伸过来摸索了下孔绥身上,又确认一遍刚才的一系列推操和鸡飞狗跳没伤到她。“你还知道怕。”
她埋怨的说,“吓死我了你。”
孔绥搓了搓手臂,干笑着说:“当时没想那么多。”然后歪着脑袋,很乖巧的跟江珍珠求救,声音软的跟刚才那个面无表情举起酒瓶的判若两人。
江珍珠答应了,也确实没糊弄孔绥,到了地方做了笔录没等太久,就有阿sir推门告诉孔绥,她可以走了。
大半夜的进局子这种事破天荒头一回,白炽灯下,孔绥还有些懵逼,直直往外走了几步,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问sir:“对方要赔多少钱…阿sir看上去有些微妙:“一分没要,也不看看你们这边来的人是……哎,小姑娘我看你也不是坏心,下次别那么冲动了,走吧。”一分没要?
孔绥顶着一脑袋的问号走出建筑,拾级而下,一眼率先看到了前方开阔地中央正大光明的停着一辆黑色的宾利。
她脚下一顿,这时候宾利后座打开了,江珍珠飞下来冲向她,顺势一摸她的胳膊摸到一阵冰凉,哆嗦了下:“那么冰!”孔绥反手捉住了她,说没事,只是里面空调开得低了点。“你跟家里说了?”
“没。“江珍珠摇摇头,“我三哥的场子在隔壁,我让司机去找他来处理,结果三哥人不在,就……”
她话题一顿。
孔绥完全不知道她这个停顿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的越过她的肩头去看她身后的黑色宾利,昏暗的路灯下,黑车给人一种冰冷至不近人情的错觉。孔绥伸手拉开后坐门,一眼便看见坐在车后座低着头看手机的男人。他大概刚从跃马赛车场回来,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下半身是牛仔裤和普通的跑鞋,明明是很年轻,很平易近人的穿着……但门打开了。
车上的人却完全冰冷的,连头都没抬。
身后的建筑是距离酒吧一条街最近的局子,到了这时候,晚风吹过,空气中浮动的除了热气腾腾外,还有时不时传来的鬼哭狼嚎,和拒绝调解后双方谩骂,好不热闹。
与之完全相反的,车内是凛冬寒日。
手扶着车门,孔绥回过头去看江珍珠,江珍珠哭丧着脸:能捂着事儿的长辈只有这个了,你就说你要不要吧?
这一次没有江珍珠挡在中间,一万个后悔自己为什么率先拉开车门的孔绥轻手轻脚、极其不情愿地爬上车,挨着江在野坐下。距离很近。
近到她能嗅到他身上的味道。
是跃马赛车场的更衣室放着的沐浴液和洗发水的味道,廉价的开架品牌香,但是和人体皮肤融合在一起,意外的干净好闻。孔绥这会儿连大气都不敢出,吸了两口气,直接下意识的连呼吸都变得微弱一一
恨不得原地消失。
旁边传来"咔嚓"手机屏幕解锁的声音。
昏暗的后座,她能感觉到旁边的男人放下手机,转过头来。半响,等车开动了,江在野才慢吞吞开口道:“你很闲?”低沉嗓音在封闭车厢内显得异常悦耳,语速不紧不慢。孔绥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成年礼宴的东西都置办好了?还是科目二连半坡起步的面都没见着就觉得自己十拿九稳了?”
孔绥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舞伴找到了吗?”
孔绥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有空在这对着身高体重年龄都是自己两倍的醉汉见义勇为?”孔绥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江珍珠看她实在可怜,终于很有义气的开麦“哥,小鸟崽也是见义勇…”“江珍珠。"江在野平静道,“我今晚当好人被当驴肝肺,现在心情也很差,所以你也闭上嘴。”
长辈的压迫感如一座山铺天盖地的压下来,一瞬间,后车厢内连呼吸声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孔绥动手摸了摸手机,看了眼都快十二点了,想要发个微信给妈妈告诉她马上回家……动作间,胳膊完全无法避免且不经意的擦过身侧男人的手肘。烫着似的,小姑娘条件反射猛地一躲。
江在野却没任何反应。
过了几分钟,男人将交叠的长腿放下,坐起来了些,而后弯下腰,将后排的空调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