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未时,宝妮还在和陆先生、陆师娘闲聊,她家就接到了噩耗,一个足以令她爹爹张宗英再次失去参加会试机会的噩耗!
督尉府突然派下人来传急信,门子将人领进陆先生的院子。
督尉府的下人着急忙慌地传信:城隍庙的庙会上有胡人闹事,当街打死打伤数人,二房的人赶巧也在逛庙会,二奶奶看杂耍时不幸被击中当场陨命,宗杰媳妇和二兰也受些轻伤。四爷这会还在职上,四奶奶不知当如何处理是好,请宗英娘子、宗武夫妇赶紧过府议事。
宝妮听罢,首先想到的是她的爹爹。莫非为二爷爷守孝错过会试的一幕又要重演?宝妮顿时苍白了小脸,她焦急地看向陆先生。
陆先生连忙与来人确认:“此事当真?怎么就突然有胡人闹事?二奶奶是伤了还是死了?你亲眼见着?”
来的下人摸摸头,道:“我没亲眼见着,应该、应该是真的吧?德管家让我赶紧过来传信。”
陆先生与宝妮相视,悬着的心略微放下。
“我娘这会还在肖府未归,宗武叔和宗武婶也外出逛庙会了,你先回去给四奶奶回个话,我这就派人去找,等他们回府后立即就赶去都尉府。”宝妮遣走来人。
“大年三十那晚二奶奶还在作妖,今个就死了?”宝妮犹不敢信,恼怒地念叨:“我二爷爷二奶奶从来不知爱惜我爹爹,二爷爷死了还拖累我爹爹科举不能应试,二爷爷如此,难道二奶奶也如此?怎么会如此相似?岂不蹊跷?偏偏都赶在我爹爹会试前?”
陆先生捋须点头,经过干女儿难产那一遭,他宁可相信此事不是巧合,宽慰宝妮,也宽慰他自己:“即便是有人刻意为之,奉州与京城相隔甚远,送信脚程慢,且他们也不知你爹在不在京城,未必会影响到你爹的会试。”
看来只能寄希望于此了!如果此事是刻意为之,会是谁干的?宝妮握紧了拳头。
宝妮此刻真是恨,恨在背后对她家下毒手的人,恨不断拖累她爹的二房!
“如果是咱们自己派人去给你爹送信,还好办些,但若是别人特意去给你爹送信……”陆先生想到此,后背一阵发凉。
宝妮蹙眉思索,沉声道:“有资格有能耐去给我爹送信的,只有那府上的人!”
半个时辰后,瑞芳带着庆琅赶回府,等了一刻等不到宗武夫妻,宝妮便陪着她娘先去了督尉府。
她俩到了督尉府,德管家迎她们进去,一路走一路说庙会上情况:二奶奶的尸首被留在案发现场,宗杰做为家属也被留下,其他的人都被送回来了,都受了不小的惊吓,啼哭不断。四奶奶已叫人请了大夫给受伤的几位包扎处理,现下均并无大碍。
瑞芳娘俩这才相信二奶奶是真的死了!
四奶奶已换了素服,正坐在堂内抹眼泪,见瑞芳母女来了,拖着哭腔招呼瑞芳入座。
四奶奶捂住帕子哭道:“他们就去逛个庙会,谁料想会遇到这等天灾人祸!……我的这位二嫂子也是可怜,好容易来趟省城,竟把命留在这了……过年过节的死人多不吉利!我府上又没招谁惹谁,真是倒了大霉!”
丧事该如何处理,得等四大爷及张家的人发话。
瑞芳摸出帕子,默默地跟着落泪。
宝妮低着头,沉默地聆听四奶奶没完没了的哭诉抱怨。四奶奶自始至终未提给宗英送信的茬,宝妮不由得暗自多设想了几种可能。
一直到傍晚,宗武夫妻才从庙会上回来,街道都戒严了,庙会上的人被衙役拘在原地,逐一盘查后才给放回。
四爷临近半夜才归,带回了宗杰及二奶奶的尸体。
四爷这几天军务缠身,今天多了桩私事,整个人疲惫不堪。他累得不想说话,见到大家等他等到这么晚,便让大家都回去休息,简短地命道:“我已命人追查此案,会给二嫂一个交代!明早宗武去置办一幅好棺材,之后送二房扶灵回村。”
四大爷是张家在省城的权威,说出的话不容置疑。二房的人心里不愿意回村,但此时少了二奶奶做主心骨,加之今日又受了惊吓,打头的宗杰木讷地应下,其他人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宗武不愿跑这趟浑水,可环顾四周找不到第二个可以替代自己跑腿办事的,一时张不开口。宗武媳妇从来就烦二房,但没办法替丈夫反驳。
安静一晚的宝妮此时开了口。她心中疑窦未除,不敢大意,怯声央求道:“四爷爷,我爹在外游学,家里只有老弱妇孺,全指着宗武叔帮撑门面呢,他若不在我晚上都不敢睡觉! 您换个人派吧?”
瑞芳当然挺自家女儿,也跟着求情。
四奶奶此时很愿意卖好给宗英家,帮着劝道:“宝妮说的也是,那就换德忠或德刚去吧!”
四爷认为换人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张家的宗武去不成,便点了府里的副管家德刚去。
于是送走二房的事就这么说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