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岁岁平安
晚上八点多,唐小姐回了家,远远瞧见卧室光源不亮,也没宁宁的声音。她进去随手丢下包,换鞋时抬眼看,只有他一个人在。傅程铭双腿交叠,坐在直棂窗前的北官帽椅上,手肘支着旁侧的雕花木桌,握着竹节杯一口口地啜茶水。桌面的紫檀茶壶往外冒出的一缕缕白汽,被送进屋内的晚风吹歪了。
北京的九月已到了秋高气爽的时节,晚上开着窗很凉快。在这种天里,他单穿一件黑色睡衣,面料柔滑兼具垂落感,衬得他四肢修长,尤其这么一看,很一副清闲的架势。
见她久久不开口,他放下杯子,“怎么不说话了。”她脱了单薄的外套,“我看你今天不忙,好像很闲呀。”这话惹得他笑笑,“好不容易能歇一会儿。”唐柏菲暂且不懂他笑什么,去洗了个手又出来问,“宁宁呢。”“睡觉去了。”
“啊,”她走到近前,看他放平腿,自然地坐下去,“为什么睡这么早。”傅程铭一手扶着她的腰,“你是不知道,她在我那边儿折腾了半天。”她持怀疑态度,“不会呀,她又不是男孩子。”“我看有过之无不及。”
“那你具体讲一讲她干什么了。”
那几个小时的经历,是足矣叫他一回想就头大的程度。怀里的人正在逼问,“你说呀。”
“跟着我去开会,后半程在桌子底下爬来爬去,一个劲儿的喊爸爸,喊累了要喝奶,喝饱了继续喊,后来去卫生间,她差点儿跟我进去了。”她从傅程铭深邃的五官里,看出了一份老父亲独有的、昭彰的无奈。但无奈中又透着幸福。
她忍不住笑出声,抱紧他的脖子,“原来你今天是这么过的。你也有对付不了的人呀,你也有今天。”
傅程铭看她笑容明媚,眼里满是得意,还残存了点幸灾乐祸。“菲菲这是在笑话我。“他表情没什么浮动,只语调微扬。“不笑你笑谁呢,"她笑意更甚,离得他近了,“我得谢谢宁宁是个有良心的孩子,知道该去折磨谁。”
一阵香风飘到面前,他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眉梢只无意抬起,那份经久不变的年轻靓丽便跑了出来。
傅程铭几乎要溺在她的这种感觉里。
“我是不知道怎么管孩子,"他的手控不住力,揉了揉她的腰,下警告书似的,“但拿你还是比较有办法的。”
他温热的嘴唇吻上来时,她身体本能地后仰,都来不及躲。这个吻毫无章法,混乱间席卷了一丝暴戾,你追我赶,纠缠在一起。傅程铭已经不知道怎么亲她才好,太浅觉得不够,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但又怕弄疼她,怕她不舒服。
她偏过头,明显感到他轻轻咬了口自己的锁骨,附赠了酥麻的鼻息。“我和你说对不起,"她先认输,推操他,故意摆出害怕的样子,捏着一种语调,双手捧起茶杯,“你真是太辛苦了,请喝水。”傅程铭不喝,指尖捏着杯沿放回底座上。
她温声,“你不喝吗?”
“待会儿再说,现在不渴。”
他眼尾涤荡着笑,目光困圄着她,就想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那好,“她象征性给他捶捶肩,实际根本没用力,“这样呢。”唐柏菲捏两下,“有没有好一点,还累不累了。”其实他错了,他拿菲菲也没办法,尤其是这种少见的体贴温柔,像一股汹涌的力量袭来,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他俯首,在她唇角落下细密连绵的吻,“今天这么听话。”“嗯,被你吓的,"她黏在他身上,很不服气,“以后谁敢笑你呀。”“菲菲这两年长进很大,"傅程铭摸摸她的脸,“学会冤枉人了。”一提到成长性的词语,让她忽然记起自己不再是二十出头的少女。她已经是当妈妈的人了,也有工作室的责任在身,生活并不像从前那样轻松、无忧无虑初次见傅程铭,他三十三岁,那时候觉得这个岁数离她好遥远。但总有一刻她也会到那个年纪的,随着一天天过去,会越来越近。他见过她二十岁那年有多天真,又陪着她走过这些年,她伤心了他会开导,她遇到不懂的事,他会解答,她是被他保护着,被他一步步带领到现在的。所以她无论多少岁,在他面前,她永远是那位刚来北京的、二十出头涉世不深的唐小姐。
她可以永远向他展现所有不堪和脆弱,对他哭,对他闹,让他接住全部的情绪。
她能永远像个小孩子被他捧在掌心里,无关年龄。莫名地,她有点伤感。唐柏菲敛起眉,主动亲了亲他的脸。他的背影她观察过太多太多次,从腰线到肩胛骨的线条走势,都很挺阔漂冗o
她难免会想,傅程铭到底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让她觉得单一个角度就那么踏实可靠。
关于那场准备补办的婚礼,如果司仪要问,你一定爱你的丈夫吧。她会毫不犹豫地说,对呀,我好爱好爱好爱他,是想象不到的那种程度。因她刚才的吻,和那双眼里复杂难辨的情绪,让傅程铭看她时带了点探究。“怎么了,"唐小姐虚张声势,“亲你也不行吗。”他笑笑,蜷起指节剐蹭她的脸,眉目间尽是平和,“想起什么来了。”“在想,"她欲言又止,“结婚那天该说什么好。”傅程铭嗯一声,“要怎么说。”
她两条纤细的手臂绕住他的脖子,嘴唇虚虚地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