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永矢弗援
宁宁被抱上车，知道自己是要去幼儿园的，一路上小脸沉闷。且行驶距离越长，她那副憋泪的表情就愈发明显。上午九点，车停在幼儿园门口时，宁宁红着眼眶看妈妈。唐柏菲陪女儿在后座,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你怎么了。”小朋友一字一顿，带着哭腔，“妈妈，我，不，想，去。”奶声奶气的,小林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那么可爱，但也瞧着可怜。看着孩子的脸,她犹豫了，“那明天再来？”宁宁频繁地点头，使劲儿眨眼睛，兀自挤了两滴泪。一段沉默过去，傅程铭说，“你听爸爸说，待一天就适应了。看外面那么多小朋友，都是笑着进去的。”
宁宁趴在窗边,肉肉的脸颊贴在玻璃上，看了半响校门口。小朋友倒是没注意，她只看见漂亮老师手里有氢气球，每个人进去都会发一只，但想要的艾莎公主就剩一个了，其他全是猪和熊，她不喜欢。“爸爸，"她拉扣手，态度反常地积极，“我要进去。”唐小姐惊讶地抬眉，看了自己老公一眼，他笑笑，“想通了？”小孩子很轻快地嗯一声。
起初，他们真以为宁宁是被氛围感染，自愿进学校的。傅程铭揽着她的腰，在一堆眺望的家长中目送女儿。小班开学最晚，第一天报道时间也在晌午，所以此刻的太阳分外耀眼。人声嘈杂，小孩尖锐的声音频繁入耳。女儿那么小一只，差点湮没在人群里。
两个人眼睛得一直盯着，目光一直追随。
宁宁第一天就很开朗，小跑到老师近前，抬手指了指气球。老师笑着，不知道交流了什么，给她挑了其中一个，又蹲下递过去。宁宁紧紧攥住牵引的细线，转身往进走。
这时便看不见女儿的脸了，只有背影。她穿着小裙子和皮鞋，背着粉色书包，可惜买大了一些，远远看去像小孩子背了一座山，书包最底部挨着脚腕，整个遮住她瘦小的后背。
可宁宁浑然不觉，走得很自信，扎在两侧的小辫子翘起，一颤一颤的。他的太太向他主动认错，“我粗心，买大了。”傅程铭望着那滑稽的身影，实在哭笑不得，“我看她很满意。”最后校门将要关上，老师贴心地出来问，哪些家长想在教室后门悄悄看一会儿。
他抬手看表，计算着工作时间，唐柏菲抱住他的手臂，用力往前拖拽他，“你走嘛，为什么不去看。”
等去了教室门后，俨然是另一幅场景。
估计是小朋友们反应过来，大人真的不在身边了，纷纷前后张望，左看右看，一个孩子害怕，带头哭，余下的像拿上接力棒，开始跟着张大嘴哭喊。教室里乱成一锅粥，老师们哄得焦头烂额。宁宁的哭声最大，还伴随着一阵阵尖叫，她作为妈妈，当然听出来了。唐柏菲往前走走，离那面小玻璃近了些。
女儿只管仰着脑袋，哭得昏天黑地，气球也飘到了天花板上。自宁宁出生以来，就没让她一个人在陌生环境待过，去哪不是处处护着，就连在院子里玩也一样，决不能离开大人五步远。两个老师蹲下哄女儿，安抚了好半天都没见好，反而哭得更厉害，嗓子哑了，脸蛋发红，看着撕心裂肺的要喘不上气。宁宁哽咽几声，半睁着眼，敏锐地发现了妈妈的脸。“妈妈！”
老师抱起她，给她玩具，她看都不看，嚎叫着，“我要妈妈！”唐柏菲在外面，鼻腔酸涩眼睛发热，旋即留下两行泪。“不行，"她受不了，摇晃着他的胳膊，“我要把她接回家。”傅程铭把她搂在怀里，“你听我说，谁都要经历这一天。”“有什么好经历的，我就没怎么上过幼儿园，我求你了，不让她去了好不好咱们办退学。”
他垂眸，看她哭红的眼眶，忽然不知道怎么办了。该来的还是来了，一个在里面哭，一个在外面闹。“你先冷静一下，再等会儿，”
“你不去我去，"唐柏菲瞪了他一眼，“我去找校长。”话落，她刚走了两步就被他抱起，身体悬空，脚尖离了地面一小截。傅程铭把她原封不动地抱回去，她站在原地，又往出走，他又往回抱。如此倔强地重复了三四次，她皱着眉，两只手交错锤在他胸前。“好了好了，"他再度搂紧了，轻声哄着，“不要打了，小心手疼。”她靠着他啜泣，温热的泪打湿了他的衬衣，垂下双手前，又不轻不重地打了他一次。
傅程铭指节划过她眼下，替她擦泪，“好了，不哭了。”“不要再说这两个字，"她推开他的手，喘着不均匀的气，“我要让你解决问题。”
他应一声，“什么问题。”
“你说呢，“唐柏菲伸手一指，“宁宁在里面哭，怎么办，嗓子都哑了，她前几天感冒刚好，你想让她再病了是不是。”“怎么才能让她不哭啊，老师哄都哄不好，你看不见吗，听不见吗。”傅程铭捧着她的脸，指腹抹干几滴泪，“我知道。”“那你的意思是，“她带着鼻音，“让她哭累了为止，哭累了就不哭了是吗。透过玻璃，他看向教室内，宁宁也在眼巴巴地朝这边看。只是他在视角盲区，女儿不会看到。
孩子的眼睛和菲菲一样，又大又圆，会说话似的，能直截了当传递情绪。傅程铭乍然心软了，“那明天再来，给她请个假好不好。”他柔声细语地，在低头和年轻的太太商量。“不好，"她拽拽他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