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喂药
霍岩昭和谢婉鸢先行进了门,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陈三、凌远以及王义青。
霍岩昭唇角微扬，语声笃定：“果不其然。顾悠啊顾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顾悠缓缓抬眸，见是霍岩昭，且一行人来者不少，顿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他面颊倏地一红，起身跑去牢栏边，一把抢回尉迟昕手中的发带，不料扑了个空。
尉迟昕猛地撤回收，顾悠无论如何,也够不到了。顾悠尴尬地扫了一眼霍岩昭，之后背过身去，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你…你们都听到了？我……我真不是那个意思……霍岩昭并未立刻答话，倒是尉迟昕先开口，对顾悠解释道：“其实霍少卿特地叫我来给你送饭，就是为激你一把，不然你又怎会说出真相，还你清白？”顾悠将头埋得更低，一言不发，直待场上静默许久后，才稍稍偏过头来，偷偷抬起眼皮，怯怯地打量众人。
谢婉鸢温声道：“顾大夫那晚确实去了华锦丝绸铺，只因羞赧,不想被铁窗外偷看的尉迟昕知道他是去给心上人挑选礼物，所以才谎称自己未曾到过金安巷。”
尉迟昕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看着顾悠：“你这人……宁愿坐牢都不肯说出实情，我真服了你！”
顾悠听到这话，耳根红透，脑袋垂得更低。凌远示意狱卒取来钥匙，打开牢门和顾悠手上的镣铐，将他释放。顾悠是初来道州，与两家死者并无仇怨，缺乏杀人动机。他之所以被怀疑，仅仅是因为巧合地两次出现在命案现场，并且当众扯谎。此刻他扯谎的缘由既已澄清，嫌疑自然大减，但鉴于他仍在案发现场出现，为谨慎起见，还是暂且不能离开公廨。顾悠低着头，紧紧跟在霍岩昭身后，躲避着众人的目光，快步离开了这间困了他两日的牢房。
出了牢门，顾悠对霍岩昭连说了一串药材名称和剂量，嘱咐谢婉鸢和陈三立刻去煎药，自己则头也不回地直奔浴房，似乎早已不能忍受沾染上牢房灰尘的自己。
谢婉鸢默然看着顾悠离去的背影，随即低下头，再次思索起案情。顾悠是因两次恰好出现在案发现场而被怀疑，那么按照先前推测，倘若凶手为公廨中人，定然也在这两个时段内外出，且无不在场证明。她望了望公廨周遭的围墙，以及院内一队队井然有序巡逻而过的衙差，眸子忽而一亮。
贺家案发之时正值傍晚，倘若凶手从公廨内翻墙外出，一来一回，很容易撞上巡逻衙差。一旦被发现，便是百口莫辩。因此，凶手翻墙外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凶手更可能是堂而皇之地从大门离开的。
她看向凌远：“劳烦凌司马帮忙，立刻查一查前日傍晚西初与亥初前后，公廨所有人员的出入记录。”
凌远当即应下，立刻吩咐手下前去调阅记录。霍岩昭闻言，眼中也流露出了然之色。但他心知公廨内人员繁杂，即便排查出这两个时段均曾外出的人员，恐怕也不在少数。不多时，凌远的手下带着记录返回禀报。
统计下来，两个时段均曾外出者共有二十余人，其中无法提供明确不在场证明的，有十余人。这份名单中，赫然包括了凌远本人，以及长史楚英和司法参军王义青。
王义青那晚虽负责值守宵禁，与士兵们一同巡逻，但中途也曾有独自离开的时候，因此他的嫌疑同样无法完全排除。霍岩昭从凌远手下那里要来了名簿，仔细翻阅。除了凌远、楚英、王义青这三位官员及部分官员家眷外，其余多是巡逻士兵或因公务外出采买的下人。他们逐一进行了询问，并详细调查了这些人的背景来历，却并未发现其中任何人与贺家或宋家存在任何恩怨纠葛。
日头渐渐西斜，陈三前来禀报，告知霍岩昭顾悠吩咐煎煮的药已经备好。谢婉鸢跟着霍岩昭去往顾悠住处，然而，正当他们路过一间院门前时，忽而瞥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迅速消失在那宅院门内。那是邵黎星家眷所居之处。
霍岩昭眉头微紧，朝谢婉鸢点头示意，随即身形一动，跟上那道黑影，快步入了院门。
谢婉鸢则放轻脚步，悄悄跟在他身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可就在她刚踏入邵家宅院大门时，便听得影壁后传来一阵金铁交击之声。她心头一紧，连忙跑走去影壁边，稍探出头看个究竟，只见霍岩昭已然拔剑出鞘，正与那蒙面黑衣人激烈打斗起来。谢婉鸢心下猛地一沉，霍岩昭身中奇毒，不能用武，不然会有危…她当即就想上前提醒，却见霍岩昭已然眉头紧拧，脸色发白，虚晃一招后，靠在影壁上大口喘息起来，显然已是内力不济。而那黑衣人眼中寒光一闪，手中长刀破空而出，毫不留情地朝霍岩昭当头斩去。
谢婉鸢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迅速掏出衣襟里的小弹弓，搭上石子。然而，就在她抬眼的瞬间，正见霍岩昭猛地一个侧身，冰冷的刀锋堪堪擦着他的衣襟掠过，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真是千钧一发！
“蹦”的一声轻响，谢婉鸢手中的石子应声弹出，正正打中那黑衣人的左肩肩头。
黑衣人吃痛，闷哼一声，随即抬眸狠狠瞄了一眼谢婉鸢，下一刻，竟舍弃了霍岩昭，挥刀朝她冲了过来。
谢婉鸢脑中霎时一片空白，本能地转身向门外狂奔，